冯霁雯点头道了个“嗯”字,眼睛却莫名有些酸涩起来,看着他道:“我亦不敢再有下次了。”
见她这般软下来的态度和模样,和珅一颗心彻彻底底地落定了下来。
他很是庆幸地松了口气。
他就知道,他没看错。
平心而论,他自己的一片情意自己早已看得真切,而他眼中的冯霁雯待他之意,也总会在细微处暴露一二,只是尚未如他这般明朗而已——可他回京之后的这些日子,她这般出奇强硬,要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以及诸多种种,却是让他生出了不确定来。
许是关心则乱,他曾黯然失落地想,是否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尤其是昨日福康安上门一事,这一顿莫名其妙的醋吃下来,是将脑袋都给酸坏了,是以就有了昨晚对她说下的那番看似极大方、实则小气至极的糊涂话。
今日一早醒来,就十分没骨气地后悔了。
待从福康安那里问来了详细,更是急着要收回那番醉话,路上直将‘出尔反尔’的措辞都给想好了,可不料回到家里却是没见着冯霁雯的影子,四下没能找见人,急得几乎都要疯了。
如此一番反复,早被她搅和得七上八下、反反复复的心境,直至此时方得尘埃落定。
眼下无需再多说一字,他已能足够肯定她的心意了。
而眼下,他唯独想与她说:“我只盼着不管日后出了何事,好亦是坏,夫人皆能站在我身边与我一同面对,而非是总想着要将我抛下,独自承担。”
四目相对间,他满目温柔与坦诚,冯霁雯眼圈已是泛红。
他不备间,她将右手自他胸前收了回来。
而不待反应间,清清淡淡的寒兰香气忽然欺身而至,不过是晃眼间的功夫,已有一具柔软的身躯已扑向了他身前,双手绕到他背后,揪着他的里衣,下巴埋在了他的肩窝处,将他抱得紧紧地。
“日后你也休想将我甩下。”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笑,又像有些哽咽。
感受着她前所未有的卸下了所有隔阂与迟疑,似抛下了一切顾虑、在以全身心的赤诚在拥抱他,和珅脑中经过短暂的空白之后,整个人竟都怔住了。
“你要反悔?”
久久得不到他的回应,冯霁雯微哑着声音问。
“不……”和珅回过神来,因无法言说的内心震动而致使神情略显迟缓的脸上,此时倏地露出一丝极晃眼的笑意,伸手将她紧紧反抱在胸前,道:“求之不得。”
她显然不知道他等这一日究竟等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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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倘若夫人见我伤得重,兴许便能被拖住了……”和珅诚然答道。
“拖住?”
“拖着不走了。”
冯霁雯:“……”
四目相对间,和珅又接着说道:“当时与那群黑衣人缠斗之时,身上受了些许轻伤,一时兴起之下,不知怎地就生出了这等不高明的想法来——是以,手臂上才不慎受了伤。”此时说着,似乎就连自己也觉得有几分好笑,竟还笑着摇了摇头。
真可谓是自己都被自己给逗笑了。
冯霁雯则不禁微微张大嘴巴。
所以,倘若她不曾理解错的话,他就连手臂上这处伤,都可以说是故意挨的?
且他还将这一切称之为‘一时兴起’?
请问一时兴起地挨上一刀,这究竟是什么人才能做得出来的事情啊……
此情此景,她甚至忍不住怀疑:“难不成那群黑衣人也是你雇来的?”
“呃——”
和珅讪讪笑了一声,轻一摇头:“这倒不是……”
他再如何,却也是舍不得让自家媳妇儿这般受惊的。
可冯霁雯的脸色依旧变得不太好看了。
“岂能拿自己的身体来开这等玩笑?”他是智障吗?
“夫人莫气,我当真知错了。”和珅一面认错,一面笑着说道:“再者道,这只不过是皮外伤罢了,算不得什么。”
不料冯霁雯听罢却越发生气了。
她看着他,皱眉道:“皮外伤?你说得倒是轻巧,可万一……还要更严重些,你又哪里还能有机会坐在此处同讲笑话一般与我说起此事?”
况且方才半夏替他料理伤口之时,她是眼睁睁瞧着擦拭过的血迹将整整三盆清水都染得腥红了。
这种‘皮外伤’,岂是那么轻易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