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抱恙?”
“倒是不无可能。”金简说道:“那日我前往于府之时,确见他形容憔悴,精神不济,应是刚经历罢丧子之痛所致。”
嘉贵妃却冷笑了一声。
“依本宫看,倒不全是如此。”
于齐贤之死,他分明已经让金简出面提醒过了,于敏中却至今没有任何动作。
眼下又有了这辞去主审官的举动。
即便没有真的生出二心来,可这等缩头观望,欲做墙头草的心思却已是昭然若揭了——
她本欲借除掉于齐贤从而斩断他与和珅之间的关联,却没想到这于敏中如今倒是变得越发谨慎了。
也越发地愚蠢了。
“眼下先不必管他,只需看紧了,别让他搅出乱子来便是。待冯英廉被定罪之后,本宫再行召见他。”嘉贵妃暂将此事搁下,再问金简:“新的主审官是何人?”
“臣已打听过了,皇上的意思是由先前陪审此案的王杰替上。”
王杰。
嘉贵妃笑了笑。
王杰的‘称职’,她倒是不担心的。
只要别是阿桂亦或是其它同冯英廉有来往之人,她便放心了。
主审官的身份意义重大,除去真正能扭转局面的铁证之外,主审官的态度亦能决定太多——处理突发状况和辩词之时是否会存有偏袒罪犯之意、亦或是事后呈给皇上的证词和主观见解,都是绝不能有一丝纰漏的。
先前经冯霁雯在太庙前那么一闹,皇上对那证物上的笔迹已隐约有了疑心了。
只是碍于他多年来对白莲教的忌讳,以及白莲教教徒指证冯英廉的证词如山,相比之下他更愿意永绝后患,而非是抱有仁慈之心。
但正因如此,此等关头之下,才更加不能让任何人动摇圣心。
而王杰那幅铁面无私到不允许有一丝一毫逾矩之事存在的做派,虽不能为她所用,但也绝不会为冯霁雯所用。
如此之下,任凭冯霁雯再有些什么小聪明,只怕也难派上用场。
一直派人暗中留意此事的冯霁雯,也已经得到了主审官有变的消息。
实则,和珅早已提醒过她,一切若要顺利进行,必然要钻这个主审官的‘空子’。
可若是陪同傅恒夫人而来,傅恒夫人已离开多时了。
但当和静问起时,他仍是答道“奉命前来巡视”。
和静未有多言。
马车驶去,溅起两行水花与朦胧的雨雾。
福康安撑一把青竹伞,在门前徘徊了几遭。
最终收伞抬脚上了门阶,向看守的官兵问了句:“这几日……和珅的家眷可都还安分吗?”
险些被他一圈圈的来回徘徊给转晕了的守卫压下满心茫然,如实答道:“回福统领,一切如常,并无异样之举。前来探望之人也皆有细细排查过才敢放行。”
那……
“送去琉璃阁。”
福康安忽然将一包东西塞进了守卫怀里,语气里皆是生硬的命令。
守卫愈加茫然。
“福统领,这是何物?”
“药。”
“啊?”
“治病的药!”福康安寒着一张脸,尽量地让自己言简意赅。
偏生这守卫半点不配合,真让人生气。
见他这般神情,守卫本不敢再多嘴,可仍是忍不住低声道:“可是福统领,这恐怕……不合规矩。”
福康安怒目以示。
守卫不由缩了缩脖子,试探犹豫地问:“福统领这药,当真……就只是治病的药吧……”一副‘您可千万别让小的难做’的神情。
“废话!”
“那属下这便送去……”
福康安望着守卫小跑的背影,却忽然又皱了眉。
只听说她病了,又说是急得病倒的,所以也就胡乱抓了些疏肝理气、通畅血脉的药,倒也不知对不对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