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霁雯心底一紧。
“白莲教反贼扮作戏子混进了寿康宫西苑,行刺圣驾!”福康安凝声说道:“据闻不少人都受了伤,皇太后受惊至今昏迷不醒,而十一阿哥更为护圣驾身受重伤,眼下尚不知伤势如何——”
冯霁雯已是坐起了身来。
“白莲教?没有人接应,他们怎么能轻易混进宫去,必然是……”许是近来将注意力全放在了景仁宫身上,此时她一听有变心下顿时起了疑,边飞快地梳理着思绪。
“岂会如此大胆!”福康安听懂了她未说完的话,否决道:“……今晚西苑虽然是个可趁之机,可宫中到底守卫森严,他们即便有这个胆量,却也不会如此愚笨——明知不可行仍要冒此大险!”
“不……”冯霁雯摇着头:“他们必然早就料到了眼下的局面了。”
既然要做,就必然是经过仔细筹谋的。
所以,他们不是蠢,而是另有目的。
“那——”对上她的眼睛,福康安恍然间似乎也想到了什么。
他脸色一变。
是了……他们的真正目的未必就是弑君!
因为可行性太过渺茫,且一旦失败,则再无生路。
还有十一阿哥为护驾而身负重伤……
福康安脑海中忽然就闪过永瑆那张遇事懦弱退缩的神态。
斗鸡吃酒他定是在行,可刀下替人挡险他怕是要鼓起几百倍的胆量来——
父子情深到可以舍命救父的说法恐怕不是那么能够站得住脚。
除非他有把握自己能够全身而退?
可是……
福康安不停地推翻又肯定,肯定再推翻。
“可那些人确是白莲教教徒无疑——刺客已被护军尽数捉拿,经查,他们手臂上均刺着‘反清复明’的图纹。”他考虑道:“景仁宫固然有可能铤而走险,可这些刺客们的身份却做不了假。”
冯霁雯听得此言,眼底的神情再变。
许是事实不单单是她想到的那些。
“还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你且一次说完。”她盯着福康安。
福康安顿了一下,终是说道:“皇上大怒,已派人前去天牢提审和珅……”
冯霁雯的瞳孔顿时剧烈地收缩起来。
“连夜提审?”她心下越跳愈快。
乾隆暴怒之下,竟当真举刀朝着那名刺客砍去。
侍卫们却哪里敢眼睁睁地看着他只身犯险,殊死围护在其左右。
永璇亦挡在他身前,一面抵御着刺客的攻击,一面护着他往后退。
“皇阿玛为我大清一国之君,区区反贼而已,不值得皇阿玛以身犯险!”
自永瑆挡下那一刀之后,又因刺客口中印证了和珅勾结白莲教反叛的事实,乾隆已被怒火冲红了眼睛,此刻根本听不进永璇的劝告。
“奴才护驾来迟!”
忽有一道嘹亮的声音传入西苑,并着一阵阵沉闷的脚步声响。
是内宫护军赶来了。
永璇陡然大松一口气,忙退回扶住乾隆的肩膀。
一支护军很快将乾隆保护起来。
整座西苑被围得严严实实。
“全留活口!”乾隆振声说道:“明日午时,一同押至菜市口枭首示众!”
如此尚且不能够解他心头之恨!
乾隆紧紧抿着铁青的唇,将手中的剑重重地掷在地上。
……
福康安不知自己走后的情形,待离开大理寺天牢,便欲回傅恒府去。
然在经过霁月园时,却又鬼使神差地缓缓勒住了马。
想了想,觉得还是进去跟她说一声儿大致的情况,让她安心些为好。
省得她时时刻刻抓心挠肺地像是心里长草似得——
福康安下了马,缰绳交到福英手中,抬脚就进了霁月园。
琉璃阁外,他让看守的官兵进去通传。
不多时,小茶就过来了。
福康安一见着这走路带风的丫鬟就觉得头疼。
怎么又是她?
“福统领,您又来找我家太太吗?”小茶上来就问。
福康安:“……”
他就知道这丫鬟绝说不出什么哪怕只是让人不会觉得太过于尴尬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