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公公,这是……”
他疑问的话尚且来不及问出口,忽觉脖颈处被人狠狠箍住,对方不知用什么东西紧紧勒住了他,他拼命挣扎着,双手死死地扒住那勒住他脖子类似粗硬麻绳的东西,企图能获得一丝喘息的机会。
担他根本挣脱不了一分一毫。
昏暗中,他唯有死死地瞪大双眼,看着朝他走来的柳公公。
一向慈眉善目的柳公公眼底冷意丛生。
“你我各为其主,你既是要去报信,便休要怪我心狠了。”
“你、你……你竟敢……”太监目呲欲裂地吐出几个含糊不清的字眼来。
他是谁的人,十五阿哥必然心知肚明,可他门怎么敢如此同景仁宫直面树敌?
他们今日究竟是在谋划什么!
太监挣扎的动作渐渐变得微弱起来。
……
养心殿内,乾隆就近来闹得沸沸扬扬的陕西匪患一事正征集着大臣的意见。
刘墉李怀志等人说法不一,各持说法,久辩不下。
近来身体状况堪忧的乾隆听着纷纭的争执,颇有些头昏脑涨。
“哪个宫里的?”
此时,一道含有制止意味的质问声隐约传进了殿内。
伺候在乾隆身侧的高云从连忙抬头望去,只见一名身着普通内监服的太监正快步朝着殿内走来。
守在殿外的太监与侍卫显然没料到养心殿外竟有人敢如此不守规矩,原本只当此人是养心殿内的内监,故而一开始并未来得及阻止,待觉察到此人不经通传便要入内的异样之后,再想要制止,人已经进了殿内。
“放肆,哪个不开眼的奴才这般造次?还不快将他押下——”高云从尖利的声音不轻不重地响起,与此同时,却见那名‘小太监’直直地穿过左右两侧大臣,竟是在大殿中央站定了。
乾隆锁眉不悦间,只见那‘小太监’已然抬起了头来看向他,露出了一张格外素净的面庞来。
这张脸他见过数次,且那双眼睛和面上挂着的神情尤其令他印象深刻!
“十五爷若是心存疑虑,此事无论成败与否,我绝不会让您牵连进来。”她看着一直没有主动开口的永琰,凝声说道:“若今日侥幸保命,来日再报十五爷援手之恩。”
她意已决,而永琰即便是临阵变卦,她也理应给予尊重。
她是无路可选,但他尚有。
况且他心里装得不单单只是旧恨——于他而言了却这一桩桩与景仁宫之间的旧恨之余,事后皇帝对他是否会存有隔阂是同样重要、甚至是更加重要的事情。
当着群臣的面,与她一个外人共谋此事,在天子眼中,个中后果不好把握。
永琰动了动唇,依旧没有说话。
冯霁雯看在眼中,无意多说,便要离去。
永琰却快一步跟了上来。
“我且带你去养心殿,其余的……见机行事。”他语气晦暗不明地说道。
冯霁雯愣了一瞬,旋即点头。
“那有劳十五爷带路。”
……
嘉贵妃下了凤辇,由宫女搀着进了应亭轩内。
这等于她而言堪称破落的地方,她还是头一回亲自过来。
她满含讥嘲的目光在院内起落间,忽听得随行宫女惊呼了一声,急急往后退了一步,失声道:“这、娘娘……还请娘娘移步回避!”
嘉贵妃却循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一丛枝叶稀疏凋黄的海棠旁,支着一张条凳,条凳上横趴着一名头发散乱、浑身是血的宫女。
宫女眼睛瞪得极大,咬破的嘴唇鲜血淋漓,死相挣扎可怖。
嘉贵妃立即拧了眉。
即便是做惯了血腥事,可陡然见了这样的情形却也不由得心生异样。
已有宫女拿绢子替她挡了视线。
“你们应亭轩好没有规矩!私自处死我们景仁宫的人在先,现明知娘娘屈尊来此,竟又以这般晦气可怕的情形来惊扰娘娘!若是惊了娘娘凤体,你们担当得起吗!”
应亭轩内一应下人早已跪伏在地,个个神色皆是惊悚万分,却半个字也不敢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