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于岑行的离去没有说什么,有眼色是个好事,往往能活的久。
姬虞暝左身依在桌上,又不完全贴靠,看上去有几分慵懒,似是随意道:“这种边隅之地也有行人匆匆,赶着夜路,这天下看来发生了什么大事。”
再来这里之前,他见到不少游侠神色匆匆的向东南方而去。他虽然会衍算之术,但此时除了必要和关心的事,他不想平白浪费心力。不过眼前人是知道这天底下大部分事的,所以也有了几分好奇心思,于是便开口询问。
提及此事,老人沉默了一下,才道:“天下间最高的那一个山峰断了。”
姬虞暝的手也微微一抖,酒水在杯中溢着,起伏不定,小小的浪儿似乎随时会拍到杯外,让木桌尝一下酒水的滋味。
他抬头直视着老人道:“你是与我家乡人做过了?”
这天下间最高的山峰是苍山,它潜藏着连通天地之气,相互交汇的天脉。苍山断了,天脉自然也断了。
老人体内的伤瞒不过他,只是一开始没有在意,直到听到老人方才的话语,才惊觉老人的伤势有着熟悉又陌生的意味。这个天下间,没有可以损害苍山的人,那是镇压天地灵气的所在,这世间所有的生灵,如果要伤害苍山身心都会不由自主的颤栗。而且,除非是疯子,否则没有人会愿意损害苍山。
它镇压并梳理着灵气,如今它断了,这世间就不会宁静了,天灾必定横行。
老人眼眸微动,似乎面前出现了一个背弓少年,正用那如鹰的眼俯视自己,让自己寒毛竖立,那如坠月的一箭,仿若恒久不散的梦魇,让体内明明暂时压下的伤依然隐隐作痛,他点点头,放下手中的空杯后,带着恳切道:“老夫正为求医来。”
苍山,此世人在意,断不了。可总有不在乎,能断得了的人,而这后者自是来自天外就可以了。
姬虞暝听后不言不语,只是拿过酒壶微微摩挲了一下,然后缓缓给老人倒了一杯酒,他这才开口道:“你这伤,不难。不过是有郁结之气堵在经脉,你若化解需费水滴石穿般的长工,想来的是等不了的,不过对于我来说可轻易化解。”
老人没有多问,抬手饮下,杯子放下时突然闭上了眼眸,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才重新睁开。在他睁开的那一瞬,他的眸中忽然明亮了太多,好像耀眼的大日,不过又仿佛是错觉,在下一刻就归于了平常。
一杯酒,伤便以全然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