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女儿说了两句的简明贵嘿嘿一笑,“小瞧你爸,当初我骑着自行车带着你妈和你,车上捆着被子什么的几十里路一点问题都没有。”
想想那会儿还坐在前面横杠上的女儿,再看看现在都长成了大姑娘的人,他觉得这可真是岁月催人老,自己都不是那会儿的小年轻了。
“那会儿我还是个娃娃呢,能一样吗?”简凌跳上后车座,刚才卓新良已经被家里人接走了,回到江城后,他们有各自的生活,基本上没再有什么交集。
简明贵并没有问简凌唱歌唱得怎么样,他带着简凌往菜市场拐了一圈,买了鱼肉蔬菜直接回家去。
“爸你今天要旷工吗?”
地方队教练稍微轻快些,节假日倒是有,不过今天可是工作日,她爸这又是接人又是买菜,下一个操作肯定是回家做饭。
“我今天没事,队里给我放假了。”
“为什么呀?”今天27号,还没到元旦呀。
“没什么。”简明贵手提肩扛,力争不让女儿手里拿东西。
简凌觉得怪怪的,好在没多大会儿学校里放学,简波回来了,她从简波嘴里知道了答案。
“爸有望升职。”简波冲着他姐眨了下眼,“姐,你考的怎么样呀?妈说了要我向你学习,你说你要是考清华北大了,我考江大,这总不好吧?”
他眼睛直往简凌的行李包上睃。
“不知道,回来好好准备高考。”简凌不打算把自己脑子犯糊涂的事情跟家里人说,她来的路上也“警告”了卓新良,反正俩人都不觉得自己有戏,相互为对方保守秘密就是了。
简波闻言吐了吐舌头,“那我也好好学习,以你为目标。”他摇着简凌的胳膊,“你给我带礼物了没?我这些天都有好好学习的。”
这就是个长不大的小男孩。
简凌摇了摇头,从包里拿出了自己给简波买的礼物,“不能让妈妈看到。”
虽然自己在“俄罗斯”这三个字上面吃了大亏,可简凌买的礼物还是跟这三个字有关,她给简波买了个俄罗斯方块的游戏机。
这是风靡了整个二十世纪后十年的玩具,即便是简凌前世那会儿,到了二十一世纪初,她还挺想要有这么一个游戏机,然而爸妈给她……
不说也罢。
配备好的电池,直接就可以玩,虽然只有单一的游戏,可绝对是经典的经典。就像是当初的小灵通诺基亚手机里的贪食蛇好玩,到了智能机时代,贪食蛇依旧是很多人喜欢玩的游戏一个道理。
“谢谢姐。”简波激动地抱起了他姐转圈,“我就知道姐你最疼我。”
简凌刚结束了长途的火车旅行,这会儿还有点晕头转向,连忙让简波把自己放下来,“快别闹了,你别贪玩游戏耽误学习就行,要是期末考试成绩下降了,看我到时候怎么收拾你。”
“知道了,我保证学习游戏两不误。”简波这会儿简直是两眼放绿光,“我去藏起来,别让妈看见。”
“什么东西呀,还不能让我看见?”钟女士的声音响起,仿佛来自地狱。
政治敏感性!
政治敏感性!
亏自己还是个文科生呢,怎么就没这点思想觉悟呢。
原本还仰首挺胸的人这会儿郁闷地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她倒是没有把全部希望寄托在这次冬令营上,可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出现这种问题,她有点不能原谅自己。
政治课本她可是从头到尾背了一个遍,怎么就愣是没往脑子里去呢?
简凌忿忿地跺脚,要不是因为这是在燕园,她可真想大声叫出来发泄自己的情绪。
十七岁的女孩子把头埋在膝盖里郁闷了几分钟后到底还是站了起来,不管怎么样,日子都还是要继续过下去,明天还是美好的一天。
简凌兴趣阑珊,溜达着去北大食堂吃午饭,她刚打了饭坐下,就听到隔壁桌议论起来,“听说今年的冬令营来了个人物,刚才唱了前苏联歌曲。”
消息这么快就传播开了吗?
“那话剧社肯定喜欢,我听说他们在排演《白天鹅之死》。”
这是简凌没听说过的节目,隔壁桌的几个人又是说起了时政新闻消息,唱苏联民歌只是众多消息中的一个,没人再多说什么。
也是,大学生眼界开阔些,哪有时间总是关心这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
只是简凌回到宾馆后就是被卓新良给拦下了,“你听说了吗?”
“什么?”他们认识也就这几天时间而已,怎么搞的像是认识好几年了似的。
卓新良看简凌回应冷淡,他拍了下大腿,“就是那唱《喀秋莎》的人,我听说评委老师可都吵起来。”
“那你听说的可真多。”简凌可没听到这不知道经了几道的消息。
卓新良还没反应过来,“要我说那同学也真够敢的,今天这日子唱《喀秋莎》,来北京的时候脑子忘家了是吧?”
“你才脑子忘家了。”她顶多就算是一时兴起,根本就没注意三年前的今天苏联解体了。她又不是俄罗斯族,对前苏联没什么感情,就是唱了一首民歌而已。
卓新良觉得简凌今天脾气有点爆,很是不对劲,一点都不像是前两天那样笑眯眯的,“我又没说你,你急……”他说着说着忽然间意识到不对劲。
简凌不是说她准备的就是俄罗斯敏感吗?
“那个傻缺……”他艰难地指了指简凌,“你不会就是那个傻……同学吧?”
简凌咧嘴一笑,“您可很聪明,我可不就是你说的那傻缺吗?”她现在真想掐死卓新良,你才傻缺呢,你回头女朋友也傻缺!
气氛有些尴尬,卓新良咳嗽了一声,想要缓和下这几乎凝滞了的气氛,然后他发现没什么用。
“那,那什么,其实我觉得也挺好的,中央都提出了改革开放,咱们当代准大学生也得标新立异不是?说不定那些老师就因为这个记住了你呢。”
“然后等回头我自己考上了北大,老师一看,是那个傻缺学生,不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