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发抖的高歌猛不丁的又打了个哆嗦,眼睛飞快的红了,使劲擦擦眼泪,再不看长案上的金饼一眼,这时候房门被人推开,季然大步走来,在苏昂的一侧跪坐。
见人到齐了,苏昂伸手拂过长案,推了二十块金饼给季然,季然也不推诿,乐呵呵的收进长袍的袖口。
这是不成文的规矩了,平常的财物不能动,但如果出现该死的刑徒,杀了人,抄了家,田契、屋契之类的不能动,但金银的话,可以拿走其中的一半左右。
吏员的俸禄很少,像苏昂这样的亭长,每年的俸禄也只有十石细粮,大约有一千斤,一个人够吃,一家人却不能养活,这是逼着做酷吏从而严格了律法,一般的恶徒,还真没胆子犯下足够枭首的罪行。
“季然兄乃本亭求盗,查验尸首并书写了验尸章程,分二十金。本亭长分二十金。”
一边说着,苏昂又分出二十块金饼放在自己的面前。
没有人质疑,甚至给自己的都算少了,一般来讲,亭长要比求盗分到的多一半。
这让季然有些坐不住,觉得袖口太沉,想拿出来一些,看看还低着头的小邮卒后,忽的笑了,安稳跪坐。
苏昂则是再推出十块金饼,推到邮卒高歌的面前:“邮卒高歌功不可没,分十块金饼,另外邮卒这样辛苦的职司不要做了,改成亭卒,邮卒和另外一个亭卒的缺,我和季然兄会想办法。”
闻言,邮卒高歌愕然抬头,看看十块金饼,再看看苏昂,又连忙低下头,聂聂的道:“多了,给多了。”
杀人抄家的事情以前也做过,但钱不多,上任亭长又嫌他是个矮子丢人,也很少带他出去,苏昂人很好,他觉得能分几十个半两钱就好,十块金饼的话,他真的不敢收。
十块金饼,就是五千七百六十个半两钱,足足能买二十八石米,也就是两千八百斤!
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
“亭长大人给你,你就收着!”
眼看高歌不敢收,头还越缩越低,差点缩进脖子里去,季然大笑着站起来,抓着金饼塞进高歌的胸口,顺手从自己的那份又拿出几块,一起塞进去道:“别人都以为你不行,但亭长大人看你是个男儿,也是个人才!小邮卒,不,该叫你亭卒了,以后跟着亭长大人可好?”
跟着,可不是说一个亭长一个亭卒那样的跟着,而是招揽了,以后不管苏昂去哪里,高歌都得跟随,被这样招揽,高歌吓得浑身冷汗,稍后死低着头,缓缓后退想出房门。
可这时苏昂喊住了他,笑道:“就算你不跟随我,那也是本亭长手下的亭卒,记住了,以后谁骂你就骂还回去,谁打你就打回去,一切有本亭长兜着,真逼急了想杀人,先来告诉本亭长。”
“得,得令!”高歌颤抖着退出去,又小心关闭房门。
屋里只剩苏昂和季然两人,苏昂想了想,把剩下的金饼放进包袱,连着分给自己的二十块也扔进去了,这让季然吓了一跳,连忙往袖口里摸。
“我的放进去就够了,你凑合什么?”苏昂摁住季然的手,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