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靖立在那,一双黑眸,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五公主:......
五公主极为灿烂地冲着他一笑,夸赞道,“韩大人好刀法。”说完,便走了过去,翻开了那块牌匾上,去拔他的弯刀。
拔了一下没拔动。
五公主使足了力气,刀是□□了,人却猛地往后栽了出去,韩靖深吸了一口气,实在是不想看她,可身子还是极为利索地堵在了她身后。
五公主被他扶住身子,似是一点儿都不意外,从他怀里起身,站稳后,才转过身将手里的刀,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放进了腰间的刀鞘,一面往里推着,一面将身子贴向他,仰起头,巴掌大的小脸凑在了他的下巴底下,一排的干净纯洁,可那双眸子里,却带着一抹捉弄地笑容,轻声同他道,“韩大人的这把刀跟了本宫的刀鞘六年了,每天都【插】进了本宫的刀鞘里,相濡以沫,甚是相配,丢了多可......”
五公主一口的挑逗之词,还未说完,韩靖的一只手突地擒住了她的腰,往里一按,五公主一声惊呼,整个身子,被迫地贴紧了他。
“哎呀,韩大人,这是做什么呢......”
“安阳,你在找死。”韩靖俯下头,唇瓣贴着她的耳朵边上,哑声说完,一把推开了她,头也不回地提步往前走去。
早晚有一日,他会让她哭。
这六年之间的隐忍,他都会,尽数从她身上讨回来。
“韩大人,你等等本宫......”
五公主被他这番一警告,多少有些生杵了,脚步跟上他,拽住了他的衣袖,却没再往他身上贴,语气软软地道,“韩大人,本宫饿了。”
自早上从他督察院出来,她只在恭王府吃了点东西,马不停蹄地赶来了蒋家。
这一耽搁,早就过了午膳的时辰。
腹部的一阵饥饿感传来,五公主只觉得饿得两眼昏花。
韩靖的脚步到底是慢了下来,由着她拽着自己的衣袖,脚步缓缓地走向了五公主停在巷子口上的马车,上了马车后,韩靖才同李默吩咐道,“去东街茶楼。”
五公主:......
五公主一愣,转过头颇为意外地看着他,“韩大人,是要带本宫出去见人了?”
韩靖:......
两人这段不清不楚的关系,也算是维持了五年,还真没有结伴同行过,连宴席都未一同出席过,更别说出去逛街。
五公主整日不是呆在她的公主府,便是去督察院堵人。
韩靖也一样,督察渊的事务繁忙,一闲下来,几乎都被拽去了公主府。
唯独几次出行,去的也是郊外。
赛马,避暑,玩雪,看风景......
如同藏在暗处的一段见不得人的感情,除了督察院和公主府的人之外,没人见过两人之间的牵扯,是以,茶楼里关于两人的话本子,从来就没间断过。
且还永不过时,一直颇受欢迎。
议论的几乎都是,韩大人到底是不是五殿下养的面首。
堂堂督察院的左史大人,会无名无分给五公主当面首?没人敢相信,可关于五公主和韩靖之间的流言蜚语,隔三差五地又从督察院不断地传出来。
两人既没定亲,又保持了这样的关系,除了面首之外,似乎也没有旁的解释了。
外面的议论声,五公主也知道。
是以,他不想跟着她出来,她也从未去逼迫过他。
如今突然听韩靖说要带她去茶楼,五公主颇有些受宠若惊,“韩大人,是打算承认同本宫的关系?”
面首怎么了,面首她也能疼他一辈子,喜欢他一辈子。
韩靖眼睛一闭,再一次摆明了自己不想同她说话的态度。
马车径直去了东街茶楼。
未时三刻的茶楼门前,依旧是车水马龙,一片热闹。
韩靖下了马车,立在车门前,等了好一阵,才见五公主掀开车帘,从里钻了出来,头顶上已多了一顶帷帽。
韩靖:......
她倒是准备地齐全。
秋扬没觉得意外,这些年,无论五公主去哪儿,都会在马车上放一顶帷帽,以备不时之需。
韩靖扶着她下了马车,几人刚走到茶楼门口,身后又停下来了一辆马车。
大理寺卿也才刚办完案,正好路过此处,打算进去先裹腹,一下马车,抬头便见到了韩靖,眼睛不由一亮,招呼了一声,“韩大人。”
韩靖回头,看到了大理寺卿,侧头同身旁的五公主,说了一声,“你先进去,等我一会儿。”
大理寺卿这才察觉,韩靖身旁还立着一位身姿娉婷的姑娘,远远地见他同其说着什么,那姑娘,先一步进了茶楼。
大理寺卿心头不由一震。
这位韩左史除了同宫中那位五殿下有过不少的流言之外,从未见过他同哪个姑娘有过接触。
可适才那位姑娘头戴帷帽,韩大人说话时,还极为体贴地朝他倾过了身,后又乖乖地进了茶楼,明摆着不像是五公主。
大理寺卿到了韩靖跟前了,还在好奇,到底是哪家姑娘,竟然让韩左史,破天荒地带了出来,不免又往里多瞧了一眼。
“魏大人,忙完了?”
韩靖这一问,魏大人才回过神来,忙地应道,“可不是,拖了几个时辰,那一家子可难对付了,一张嘴尤其能说,破费了些功夫......”
魏大人说完,又看向韩靖,意外地道,“适才我听底下的人说,韩大人将蒋家给抄了?”
半日的功夫,速度可谓是真快。
这事儿也不用韩靖再回答,督察院的人,拉着蒋家人从巷子口一出来,消息便传遍了江陵城。
这会子茶楼里正是热火朝天。
说书的人接到了一手消息,五公主跟着秋扬进去时,说书先生说得正是兴头上,“那蒋相当年以探花出身,一身的学识,受到了无数学子的膜拜,仕途一路顺遂,从礼部尚书到位及左相,可谓是风光无限,前朝覆灭,当今圣上登基,他蒋家凭着家族的书香门第,继续圣宠不断,好好的基业,今日却折子了几万两的银票上,要说这其中的缘故,怕也不是一时之病,他宰相府,很早之前就已有了败落之相......”
五公主立在那正听着入神,不由掀起了帷帽。
身旁的小二过来,热情地招呼道,“姑娘来得正是时候,楼上还剩下了两间雅座。”
自从搬去了公主府后,府内宫女的打扮,便同在觅乐殿时有了变化,秋扬今日并非是宫娥的妆容,一身花色襦裙,一看就知道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婢女。
且跟前的这位正主子,一身贵气,这等人,通常都不缺银子。
小二说完,果然听秋扬道,“雅间。”
“好嘞,客官这边请。”小二走在前,为两人引路,五公主的脚步不急不慢地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