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贺茂忠行连哄带骗搞定了达摩们回来后,就看到两个弟子落汤鸡似的站在原地,他嘴角的笑容一僵,搞不懂他不过是离开了几步,他们怎么就能把自己糟蹋成这个样子。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贺茂忠行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只是口渴想弄些水,却把术法念错了。”晴明闭口不谈河童的事情,只是卷起袖口拧了下,流出的水瞬间便湿润了脚下的土地。带着信件而来的式神童女好奇的凑过去看主人滴水的袖子,却被水花淋了满脸,她当下哇哇大叫起来,原地蹦跶着想要甩掉脸上的水。晴明见了,赶忙帮她擦干净脸,轻声道着歉,才总算是让童女停止了哭泣。
叶王默认了晴明的说法,他低头看着对妹妹的任性感到焦急的童男,伸手拽了下他的小翅膀,避免他踩入被水弄湿后特别滑腻的那片土地。
看着弟子哄着式神,贺茂忠行收回视线,他早就从他们身上感受了属于河童的妖气,这两个小子怕是担心自己迁怒妖怪,便干脆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晴明与叶王的性格并不相同,可平等对待人与妖的态度却是一样的。并没有揭穿他们的隐瞒,贺茂忠行没有执着于之前的问题,道:“又是安倍膳大夫的信。”孩子一夜未归,父亲会担心也正常。实际上,这已经是今晚他托童女童男寄来得第六封信了。
“是呢。”提起对自己保护过度的父亲,晴明露出无奈笑意,却也因父亲毫不掩饰的关心感到温暖。他半蹲在童女面前摸摸她的发顶,道:“麻烦你们回去告诉父亲,我平安无事,稍后就会回去的。”
童女乖巧点头,道:“我会好好完成任务的晴明大人。”她刚说完,一边的童男拍了拍妹妹的脑袋,责备道:“那就乖乖的,不要老是对晴明大人撒娇了。”童女才不听呢,她跑过去抱住晴明的腿,露出半张脸对哥哥吐了吐舌头。
“只是口头托式神带个平安是没用的,过一会儿他们又会被派来。”在童男童女要离开的时候,叶王忽然开口,他看到那几封长长的,每一封内容都不相同的信件,建议道:“让你的式神去告诉安倍膳大夫,现在我们已经到岚山脚下,和老师与源少将在一起,大概在早朝结束后就能回到家,请他不必担心。”
“叶王?”晴明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为了这种事主动开口提建议。
“我们在外面,当然体会不到等待的漫长。笼统的报个平安,根本无法消减你父亲的不安。还不如给他个盼头,起码在早朝结束前,他不用在家里空等着胡思乱想。”叶王目光微黯,透过现在的晴明,似乎看到了过去那个粗心的自己。
晴明略微思索后,颔首道:“说的没错。既然这样,我也给父亲回封信。”
贺茂忠行吩咐式神为晴明送上纸笔,这些东西本来便是阴阳师该备在身上的,可他担心墨水蹭到衣服上有损形象,便一直都交给式神带着。作为一个原装平安京贵族,贺茂忠行的思想和行为虽在常人中也称得上怪异,但也受到风俗影响,是个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的人。只是谁也想不通像他这样的人,为何会与不拘小节的赖光成为好友。
童男和童女带着晴明的信件回了膳大夫府安慰益材,他们刚刚离开,赖光一行人也到了竹林。
远远地便看到一身白衣似雪的贺茂忠行,赖光眼睛亮起,趋马赶到好友身边,道:“忠行,你带牛车了,快借我用用。鱼姬睡着了,我骑马带着她不够稳当。”这一路他可是走的提心吊胆,就担心会不小心颠醒疲惫的女儿。虽说闲鱼来时所坐的牛车还在外面,可那太小了,装不下想同行的赖光。
贺茂忠行低头瞧了瞧鱼姬,见她除了灵力使用过度外并没有受到其他伤害,便应道:“那便坐我的。”
得到应允后,赖光在贺茂家式神的带领下走到忠行的牛车前,他先是小心翼翼的将闲鱼放进去,随后猛的一掀帘子,自己也坐了上去,大脚在车上留下一个显眼的泥巴印子。看到这一幕,有着洁癖的贺茂忠行立刻拉下脸来,道:“我说鱼姬可以坐,没说你也可以。”
“别这么小气嘛忠行,而且你看鱼姬现在也离不开父亲的。”赖光在说话的同时,还把闲鱼抱在自己的腿上,强行让闺女离不开父亲。
比厚脸皮,贺茂忠行自愧不如,再说牛车反正已经脏了,多说也无益,他便道:“罢了,用完记得给我清理干净!”
“没问题,我亲手帮你弄。”赖光随口便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