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商父道:“有什么不方便的?这几日店铺上的事情都是影影处理,她打理得非常好。虽说我在玉石一行浸淫已久,有经验老到的好处,但影影初涉此行,眼还很新,反而另有一种好处。”
商父抚须喟叹:“我们江浙一带,贸易往来繁荣,民风也很开化,又不像是山间闭塞之地,还保留着过多的遗□□气。就说东城的胭脂行,盖因掌柜是女子,反而更懂女子的心。”
唐言自信沉稳的面具当即裂开,尘影回家这几日,居然涉猎了商家的生意?
他只以为尘影是回来找爹娘诉苦,求得庇佑,现在却被尘影落在了后面,万事开头难,以后别人都习惯尘影打理商家生意,那他怎么办?商家若有女能打理家业,处境若不艰难,他又如何插手商家生意?
他尽量调整呼吸,不让自己失态。
尘影把他的表现尽收眼底,敛眸掩下嘲讽:“唐言,你怎么了?为什么我能帮爹娘打理生意,也不会受到流言蜚语的纷扰,你却好似并不开怀?你刚才也说了,玉店是我爹娘一生的心血,不容有失,现在他们后继有人,你不该为此高兴?”
唐言被这句软刀子戳得心口痛。
其实尘影哪里不懂,这也是赘婿文中赘婿的一个经典套路。
赘婿们嘴上都说着不插手妻家的产业,要另谋出路。但都会发现古代女子的不容易,“好心”替妻子家出力,出着出着,妻子家的家财就变成他和他的亲信掌控。
吃绝户、吸血,他们根本不是所谓同情古代女人,而是将此作为他们牟利的机缘,还借此沾沾自得,仿佛自己吃绝户是师出有名。
唐言今日接二连三受挫,他毕竟还年轻,再深的城府也缺乏了时光历练。
他心中怄得难受,却不得不淡淡扯出一个笑:“我自然为影影和岳父母高兴,只是担忧影影你身体受累。”
尘影并未再理他,起身去铺子里。
白姨母见他们打了会儿机锋,本以为是普通拌嘴,没料到尘影真要去处理玉店的事情?
她整个人立即担心起来,忧心忡忡开口:“影影,你真要去处理玉店的事?”白姨母苦口婆心,比前比后教导:“既然你家有姑爷,生意上的事情男人去做有把握一点,在外面男人好说话。”
她劝导说:“女子去做这种事,有些不大好,生意失败了怎么办?”
唐言眼神闪烁一下,他之所以找白姨母来说项,就是因为他发现白姨母好像对他格外宽容,符合他的立场。
他现在期冀着白姨母的话能起到作用。
可惜不可能。
白姨母的确是一片好心,但在不合时宜的情况下,有些“好心”反而会做坏事,替有心人束缚住受害者。
尘影本已快走出门口,回头轻轻道:“姨母是什么意思?姨母明知我要和唐言和离,我是我家独女,我不去做我家的生意,或者姨母认为女子做生意就会失败,那么姨母是盼着我以后活活饿死?”
白姨母:……
毕竟是亲戚,她当然不能这么说话,可白姨母仔细一回想,自己刚才那话一深想,好像还真是这个意思。
现下商父商母神色已经全然冷酷下来,看她的目光根本就不是看亲戚,若非素有礼仪,恐怕已经将她轰出去了,真不知这人到底是谁家的亲戚!
白姨母百口莫辩,觉得她只是说了点世间道理,她哪儿细想得那么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