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咎只得顺势坐在车上,而屁股未稳,一个肉墩墩的身子挤来,丝毫不见客气。他急忙避让,差点栽下车去,又被一把挽住,耳边吹着腻人的香气:“先生这般不经用,噗——”
十二匹马拉着六辆大车,带着货物、十二个人以及捆成狗样的崔三,再加上以马彪为首的十位骑马的壮汉,一行驶出院子,顺着镇西的大道往南而去。当车队穿过街道的时候,街上的行人纷纷畏惧躲避。
无咎与花娘坐在末尾的一辆大车上,五个汉子随后压阵。还有一匹无人的健马,马背上挂着利剑与行囊,应该是花娘的坐骑,一溜小跑跟随左右。
依着花娘的说法,马家干的是行脚商贩的勾当,而马家兄妹与随行的汉子们又都带着兵器,怎么看怎么透着几分怪异。还有大车上的货物,也很不寻常。
须臾,马家的车队到了镇南几里外的山谷中慢慢停下。
不远处有个荒僻的山沟,四周渺无人迹。
两个汉子跳下马背,伸手将崔三从马车上抬到了山沟旁。
花娘则是往身后丢了一个媚眼,这才跳下大车,继而扭动着稍显丰腴的肉身子跟了过去,竭力展现着妩媚风情。而崔三被架着勉强站起,她已走到近前,竟撩起花裙子,抬起一脚冲着对方的胯下狠狠踢去。
那一脚真狠!
无咎坐在车上,佯作闭目养神,而远近的动静却是一清二楚,禁不住咧嘴暗抽一口寒气。
崔三不是好人,如今也是咎由自取。而胯下被人踢上那么一脚,也着实难为了他,尤其折磨他的还是一位女子!
不过,叫人叹为观止的还在后头。
只见崔三跪在地上,疼得死去活来,而嘴里塞着狗皮又喊不出来,整个人翻着白眼浑身颤抖,真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要多凄惨有多凄惨!而有句话说的不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此情此景,诚然如是也!
花娘却是不肯罢休,伸手抽出同伴腰间的钢刀便给崔三当胸捅了过去,随即又是飞起一脚,竟是将崔掌柜踢向山沟,接着一声“砰”的闷响,之后再无动静。不用多想,人死了!
光天化日之下,挥刀肆意杀人。若非亲眼所见,真的难以置信。仅仅为了一条狗而已,何至于如此呀?
而花娘意犹未尽,顺手一甩,摔落一串血珠,随即就手还刀入鞘而显得极为娴熟。看其架势,杀人就如砍瓜切菜一般的自然而然。
还真是头回见到那样的女子,又狠又毒啊!
随着马彪的一声吆喝,车队继续赶路。
花娘则是神色焕发大步返回,很是惬意的模样,屁股一甩“扑通”坐在车前板上,抓起鞭子“啪”的甩了一个脆响又顺势丢下,肩膀有意无意微微一斜,不无炫耀般的得意道:“那崔三偷吃我的狗,理当偿命。先生莫怕,有我疼你哩!”
无咎趔趄身子,好不易坐稳了,却是不声不吭,两眼目不斜视。
旭日高悬,春色正好,恰是踏青赏景的好时光,更有健马壮骑相伴,还有佳人偎着、疼着,本该意气风发而大呼快哉,而此时此刻却是提不起半分的兴致。
我只想弄匹马儿代步,或是搭个顺风车而已,谁料上天竟然这般的眷顾,着实叫人诚惶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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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稀里糊涂之下,又成了偷狗的贼。
无咎被一大群人推搡着走进了镇西的一个院子,他的身旁还有那位真正的偷狗贼,崔三、崔掌柜。
从一路之上的叱骂声中不难得知,崔二因为酒肆的本钱拮据,便偷鸡摸狗宰杀卖肉,以维持他惨淡的营生。谁料他昨晚偷错了人,竟将镇西马家的护院狗给杀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天亮不久,人家便寻上门来。灶上的肉汤,床铺下的狗皮,可谓人赃俱获,一逮一个准。依着乡俗,偷鸡摸狗不算贼,逮着就要脱层皮,也就是说挨顿胖揍,那是免不了的。
不过,镇西的马家,并非小门小院,乃是商贾大户,在柳河镇说一不二的存在。尤其那护院的黑狗,为马家的大小姐心爱之物。而马大小姐,更是让她大哥,也就是马彪都头疼的一位人物。偷了她的狗,最终的下场可想而知。
“将崔三给我绑起来……”
一大群人才将走进院子,有清脆的话语声在发号施令。紧接着七手八脚一阵忙乱,便听得崔二在杀猪般惨叫着饶命。
下令的是位女子,便是马大小姐,花娘,她的名字便如她清脆的嗓音一般好听,而她本人的相貌,却是不敢恭维。
只见一群粗莽的汉子之中,站着一位二十五六岁的女子,头裹着花帕,一张圆脸稍显黝黑,却涂抹着脂粉,双眉略重,两眼眯缝,嘴巴艳红;且一身粗布红裙,前后丰腴而又不失壮硕。她正一手卡腰,一手指指点点不容置疑的蛮横模样,而她两眼的余光又时不时飞来,火辣辣的莫名所以。
与花娘站在一起的是位中年男子,四肢粗壮,黑脸环须,头顶皮帽,外罩粗布短袍,腰间束扎着皮囊褡裢,并斜插着一把带鞘的钢刀,脚上则是一双踢死牛的靴子。他整个人不苟言笑,看着有些阴沉吓人。四周的十余个汉子,与他的装束大致相仿,彪悍异常,却又言语无忌而举止粗野。
所在的大院,位于镇西的山坡上;往北是几排青石砖房,两侧各有几间厢房;院中停放着五六辆大车,还有十余匹健马。大车上装着货物,健马则是鞍辔齐全并带着行囊。
转眼之间,崔三已被捆成了一团,便是嘴里也被塞进狗皮而“呜呜”着难以出声,鼻涕泪水满脸狼藉,两眼怒睁透着绝望。
“哈哈,偷狗贼还有同伙……”
几个汉子意犹未尽,凶神恶煞般返身扑来。
无咎遭了无妄之灾,并跟随众人来到此处,始终没有辩解,而此时此刻,不由得他不出声:“且慢——”
“且慢个屁,老子捏死你这个小蟊贼!”
“人模狗样的东西,还不跪地求饶,哈哈!”
“哎呦,还是外地人,打死了更是简单……”
个莽汉根本不容分说,伸胳膊挽袖子便要动手。
无咎的眉梢微微斜挑,神色中透着一丝无奈。而便在他忍无可忍之际,有人娇声叱道:“谁都不许动他……”
唉,总算有个讲道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