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咎没了兴致,闭上双眼回了一句:“人坏也罢,相貌也丑啊!”
美貌的女人即便心肠坏了,还是女人。而这个花娘或许只有女人的魔性在肆无忌惮,除此之外再无半点女人的德行。
不过,当着女人的面,你千万别说实话。
花娘的两眼瞪得溜圆,鼓囊囊的胸脯起伏着,喘气声隔着老远便能闻见,酒肉的腥膻、脂粉的浓香随着她的怒气与杀气迅即弥漫。她愣怔片刻,猛地从身后抽出一把短刃,“腾”的一下跳上马车,咬牙切齿道:“该死的小白脸,我要活剥了你!”
不远处的马彪一伙回头看来,各自捧腹大笑。花娘有个嗜好,喜好折腾男人,而经她玩弄的男人,最终不是疯了、就是死了。浅而易见,那个书生的下场已是命中注定。
无咎坐着没动,不慌不忙眼光一抬,伸手在脖子上示意道:“只须一刀下来,便有人死定了,姑娘莫要手软,来啊……”
他话中有话,奈何没人听懂。
花娘站在车上挺胸翘臀,很是威风凛凛。却见面前的书生坦然不惧,她不禁有些意外,举刀比划了两下,随即眼光一转,面带讥诮,嘲讽道:“你想激怒于我,然后一死了事?哼,哪有这般的便宜!”
这女子就势一屁股坐下,收起短刃,好像识破了一桩诡计,不无得意道:“我相貌如何不打紧,只要不嫌你丑便成!来日我必将你剥光了,炖成一锅白煮肉,死去活来,欲罢不能,咯咯……”她遐想之下,脸上荡漾着莫名的笑意,一时抑制不住,伸手在身旁抚摸起来。
“住手!”
无咎抓起车前的马鞭阻挡,叱道:“你以为你是逛青楼的大爷,还敢动手动脚,而本先生并非姑娘,岂能由你放肆,我……”
“咯咯——”
花娘见无咎动怒,反倒愈发兴奋,胸脯一挺,炫耀示威道:“既然我舍不得杀你,那你杀我啊,鞭子抽也成,人家最喜欢了!”
无咎眼角抽搐,猛地放下鞭子,叹道:“我不杀女人,也不打女人。”他说到此处,转而抬手指着花娘的鼻尖:“而你再敢强逼,怕是覆水难收……”
他要离去,没人拦得住,只是心中多了几分疑惑,便想着顺道弄个明白。而若是任凭花娘一味胡搅蛮缠,着实叫人不堪忍耐。
我不过是离开都城,回归过去的闯荡漂泊的生涯而已,难道天地又颠倒了,一起又开始疯狂了?
有见过女人调戏男人的吗?活生生就在眼前,令人发指!
她还要将我剥光了一锅炖了,谁敢想象?细思极恐,不寒而栗!
这给紫烟知道了,我百口难辩啊!倘若祈老道在场,还不被他笑掉大牙!
真是无耻荒唐,荒唐无耻!
而花娘只当书生又要寻死觅活,很是大度般的摆摆手:“乖啦,别耍小性了。野外人多眼杂,难免碍手碍脚,待到了红岭山,再与你耍个痛快!”
她将无咎当成了砧板上的肉,只待随时享用。
无咎却像是如蒙大赦,长长舒了口气。
一声吆喝响起,车队继续赶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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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一阵马蹄声传来,北边树林间的野道上冒出两辆大车与四匹健马。
驾车的与骑马的壮汉,衣着打扮与马彪等人相仿,并且带着兵器,应该也是商贩在外,却起了个大早儿趁着清晨赶路。
那七八个汉子见到前方有人歇宿,皆神色戒备,却又催马扬鞭,显然是要加快离去而以免意外。
无咎倒是没作多想,自顾缓了口气,接着轻松站起,挥舞双臂舒展着筋骨。
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女子虎视眈眈守了一夜,稍不留神便给你扑倒,真够提心吊胆的。
哎呦,总算是天亮了!
无咎摇晃着脖颈,眼光四下乱瞅。
少顷,他微微一怔。
马彪等人依然躺卧原地,却是各自悄悄抓起了兵器。尤其是一个个阴冷漠然的眼神,便像是一群闻到血腥的野狼。
看样子两家车队素不相识,无非是狭路相遇而已,却杀机蠢动,要干什么?
无咎的眼光落在身旁的花娘身上,又是微微瞠目。
那女子竟是摸出一面铜镜在涂脂抹粉,有所察觉,伸出舌头舔舐着红红的嘴唇,随即又抛来一个得意的眼神。
无咎呲牙咧嘴,便要躲闪,尚不待转身,再次错愕不已。
转瞬之间,那两辆马车的车队便要从几丈外穿过。
花娘突然站起身来,并扭动着腰肢迎了过去,笑着招呼道:“几位大哥去往何处,不妨歇息片刻结伴同行啊!”
没人理她,只有最后一位骑马的汉子回头看了一眼。
花娘已走到了近前,很是随意般伸出手去抚摸道:“好俊的马儿……”
那汉子挥动刀鞘便要阻挡,却脸色微变。
只见花娘的左手抓住刀鞘往下一拉,右手从裙下撩起一道银光。随即“扑”的一声而血光迸溅,竟是将马上之人的脖子给斩断半截。那女子返身跳开,地上“扑通”多了一具死尸。
与此同时,尚在原地观望的马彪等人齐吼一声蜂拥而上。对方急忙快马加鞭便要强行冲过去,却被拦住去路。顿时刀光闪烁,血肉横飞。
无咎怔然不解:“无冤无仇,何故生死相搏……”
花娘兀自站在死尸前,擦拭着短刃上的血水。少顷,她退后两步,犹不解恨,竟然抬脚踢向死尸的裆下。而她一边咬牙切齿猛踢,还一边扭头看向某人,脸上带着几分莫名的恨意,嘴里却发出“咯咯”的笑声。
她是在借机宣泄着昨夜的委屈与羞怒,同样也是在给某人施加颜色。
瞧见没有,不听话的下场就是这样。一脚接着一脚,本姑娘踢碎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