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散人挥手打断:“哎呀,机缘来也!”
无咎一怔:“此话怎讲?”
祁散人两眼一亮:“九星神剑啊!”
他说到此处,重重点了点头,转而踏剑前行,不无振奋道:“休要耽搁,随我杀向岳华山——”
无咎吓得一激灵,急忙随后嚷道:“你莫非人老糊涂,此时岂能前往岳华山?”
那群前往海外探险的修士也就罢了,而安銘三人乃是岳华山的弟子,并非死在意外之下,而是被人杀了。搁在任何一个仙门,此事都不能善了。跑路唯恐迟慢,还要杀上门去,这不是人老糊涂,而是人老疯了!
祁散人却是气定神闲道:“还记得你我此行的用意吗?海龙草仅为其次,九星神剑方为关键所在。如今北陵海生乱,岳华山必然高手尽出,正当趁虚而入,实乃天赐良机也!”
“你怎敢断言?”
“你难道信不过老夫?”
无咎还想质问两句,祁散人竟然收起剑光瞬间消失不见。他不敢耽搁,急忙施展冥行术急追而去。
……
舆图所示,岳华山应在北玄岛的东南方,彼此相距足有万里之遥。即使施展冥行术,也要耗去个把时辰,途中稍稍耽搁,便已是小半日过去。
一片荒凉的山谷中,两道人影从天而降。
祁散人踉跄几步,连连气喘:“哎呀,如此连番施展冥行术,要老命了,且歇息片刻!”
无咎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更是累得透不过气来:“哼……哼……你才知道啊,想当初我……我疾行两万里……耗尽修为……”
祁散人打量着四周的情形,摇头道:“还是修为不济的缘故啊,要知道九星诀非比一般,你我根本没有施展出真正的威力……”他无暇多说,摸出两粒丹药扔进嘴里,接着袍袖轻拂,面前“哗啦”多出一堆东西:“岳华山已是近在眼前,且谋划一二……”他眼光一瞥,催促道:“愣着作甚?你从贡金手里抢回的神芪丹很是不差,何妨用来养精蓄锐,你要杀入岳华山,万万大意不得!”
无咎继续喘着粗气,依然狼狈不堪。
他接连不断的施展遁术,耗去了大半修为。而祁散人却无大碍,可见老道的根基不凡修为扎实。不过,他在说什么?
无咎顾不得歇息,猛然坐直了:“慢着,且说清楚,你要我只身杀入岳华山?”
祁散人抬起头来,不解道:“除了你小子,还能有谁?”
“哦,大老远跑来,你竟然置身事外?”
“难不成要我老人家亲力亲为?倘若传了出去,是要惹起九国仙门大乱的……”
“我不去!”
“哎呀,稍安勿躁,一切尽在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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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所谓,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
凡事伊始,总是平平淡淡,唯有浩劫过后,才会发觉之前的风吹草动,皆为祸乱的征兆。
从安銘、董石与彭锦的口中得知,他三人均为北陵岛的修士,尤其是安銘,竟然还是北陵岛的执事。其之所以混上海船,或如所说,只是为了这片海域的安危着想。而遑论如何,北陵海看似来往自如,实则戒备森严,这也是适逢夏季,却见不到其他修士的一个缘由。
此外,三位筑基高手既然知晓此行的动向,必然还有另外一个缘故,有人通风报信。
贡金乃是此行的倡导者,也就是为首之人,初始尚无破绽,到了地下的冰窟之后,却隐隐以安銘马首是瞻。浅而易见,他知晓对方的身份。他若非岳华山弟子,则必为内奸!
而桑魁也有嫌疑,却在最后关头冲向无咎求救,似乎有悖常理,且人已死去,不予追究。
由此不难猜测,贡金获悉了地下冰窟的存在,暗中禀报于安銘知晓,接着一行人抵达北玄岛。而安銘则是想要稳操胜券,始终隐忍不发,却又对于中途加入的无咎与祁散人疑惑重重,等等。
不过,老道给出了定语,如上猜测,仅为表象。至于真正的缘由,有待进一步揭晓……
两道人影匆匆出现在冰岛之上,随即踏起飞剑登高远望。
果不其然,岸边的皮舟少了一条。数十里外,有人正自挥桨疾行。
祁散人抬手一指,不容置疑道:“追上他,杀了他——”
无咎踏着飞剑,低头看着脚下的冰岛,转而极目远舒,不由得神色欣然。连日来又是大船、又是小舟,受尽了颠簸,吃够了窝囊,如今凌空御风,顿觉天地辽阔而心怀大畅。他看着几丈外凶狠狠的祁散人,讶异道:“你已如愿以偿,就此离去便是!”
据老道所说,海龙石并无大用,而有海龙石的地方,往往会有异兽栖息,或许会有海龙草的踪迹。于是他许诺灵石,随着那位出售海龙石的修士来到了北玄岛,名为海龙石,实则还是为了海龙草。当他在冰窟之中发现了海龙草的时候,却避而不提,只顾着吹嘘海龙石的罕有,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当然,海船之上的那场聚而论道,他与无咎合伙兜售丹药,并耍了贡金一把,乃是彼此间的默契,也因而惹得安銘的猜疑。二人有所察觉,随后变得谨慎起来……
祁散人回头瞪了一眼:“岳华山死了三个弟子,岂肯罢休。枉你闯荡天下,杀人灭口的道理你懂也不懂?”
无咎耸耸肩头:“你要杀人,我陪你走一趟便是……”
“杀人有伤天和,我老人家干不得!”
“噫,你干不得,我便干得?”
“你杀人无数,不在乎多几个!”
“老道,你欺负我呢?”
“我欺负你作甚?若被岳华山知晓你无咎来到北陵海,并杀了仙门的弟子,你以为你还能逃出这片海域吗?”
“还有你祁散人呢?”
“谁知道祁散人又是哪个,你无咎的名头却是愈来愈响亮呢,呵呵……”
祁散人方才还摆出凶狠狠的架势,转眼间已是春风满面笑容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