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在的山洞左右,另有几个山洞,同样有弟子出没,一时不明究竟。
抬眼远望,四周群峰壁立。有石梯索道盘旋其上,随即又消失在云雾之中而缥缈莫测。山峰环绕之间,则是一片十余里方圆的山谷,即使日头高照,也显得颇为幽暗深邃。
地藏洞,名如其实,与深井没有两样,然后坐井观天,并长达十年之久,想想都能让人疯掉,哼哼!
“哎,这位兄弟,何处可以消遣?”
一个弟子走过身旁,无咎趁机询问,却换来懵懂的神情,对方好像没有听明白。
“我是说有山有水,风景优美的地方,以便梳洗脏污,顺便还能歇息一二,嘿……”
无咎举起手中的包裹,又指了指身上的破衣烂衫。
那位弟子恍然点头,竟丢下一个鄙夷的眼神,转身离去,嘲讽的话语声随之响起:“除了挑水砍柴的天莲洞之外,你敢随意乱走试试?触动禁制算你幸运,给你扣上忤逆的罪名,再废去修为逐出百济峰,才是自找倒霉……”
除了砍柴挑水之外,哪里都不能去?
我只想洗漱一番,再看看风景,顺便抚慰一下受创的神魂,以便接下来迎接更为险恶的挑战。而如此小的心愿,竟然成了一种奢望?
而天莲洞,听着熟悉啊,却不知又在何方,唯有等待明日挑水的时候方能知晓。眼下独自一人,倒也不便乱走乱闯。废去修为逐出百济峰,并不可怕,要知道本人没有修为,最怕的就是禁制阵法。
无咎没有地方可去,见不远处有块大石头,走到近前爬上坐下,然后丢下包裹,顺势躺着舒服。恰逢午时,日头高照,一缕日光透过云雾倾泻而下,顿时令人温暖而又惬意。
地藏洞有三、四十个弟子,多为年轻粗壮之辈,而正如那个方为所说,其中的人族弟子,只有他与本人,彼此也算是同病相怜。而修仙如何,与根骨无关啊!何况早已有人感悟在前,修仙,修的是人性与自我,难道不是吗?
而地藏洞的管事弟子,则是仲子。很讨厌那个家伙,暂且不理他。
从方为口中得知,元天门分为三峰十二洞。而元天门的当家人,只有地仙的修为,竟也敢自称老祖,真是不知所谓。要知道当年的自己,也是地仙的修为,又是何其的狼狈啊,差点没被天雷劈死。
不过,元天门仅为众多仙门的其中之一,所依附的星海宗,才是贺洲最大的仙门。差点忘了,还有一个星云宗。
唉,冯田、阿述、阿三,要去的地方,竟是贺洲最大的仙门,本人却成为了砍柴弟子。早知如此……早知如此,又能如何?本人从来不干后悔的事,也当然拿得起也放得下。
而我曾经挖过玉井,如今又砍柴。受够了,我要前往星海宗。星海宗既为大仙门,想必不乏灵石。而囚禁于此,又该如何脱身并得偿所愿呢?
“午饭时辰已到,各司其职——”
一声叱呵传来,仲子带着满脸的漠然出现在山洞前。
无咎坐起身来,左右张望。
只见百余道人影顺着山峰上的石梯索道穿行而来,远远看去,当间的三人很是醒目,尤其是一个黑瘦大眼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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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咎坐在地上,看着满身的脚印,想着那凶狠的神情,以及戳来的手指头,还有充满威胁的话语,怔怔片刻之后,他不恨恨哼了一声。
我被人殴打了?
稀里糊涂呢,便挨了一通拳脚,又被手指头点着脑门加以威吓,还真是多年未见之怪状。
那人叫作仲子,自称大师兄。他说什么,他要捏死我?
一个羽士七层的修士,竟敢如此的凶狠霸道。倘若多待片刻,信不信我要他好看?他当然不信,而本人确信无疑。龙落浅滩遭虾戏,依然是龙,而那家伙只是一个小虾米,一个无知无畏的狗东西。我呸!
无咎啐了一口,抬头打量四周。
所在的洞室,两丈见方,洞顶嵌着几颗明珠,显示着不凡之处,而洞内却是杂乱无章,肮脏的石塌,歪斜的木几,还有堆放的草袋子,其中装着果蔬与谷物。稍加喘息,腐烂的气味很呛人。
这就是我的住所?分明就是库房啊!
哦,那家伙还说了,地藏洞,就是一个烧火煮饭的地方。本人的差使,便是挑水砍柴。
怪了个哉的,我拜入仙门,是要得到灵石,恢复修为,而不是成为一个厨子。不,连厨子也比不上,我只是一个干粗活的伙计,还是一个动辄就要挨打受骂的小伙计。哼,欺负人呢?
无咎站起身来,又禁不住面带怒容。
腰腹肋骨隐隐作疼,显然是殴打所致。仲子动手的时候,竟暗中用上法力,若非自家的筋骨坚硬,难免被他打个半死。
可恶的东西,今日姑且记下一笔。再敢给我耍淫威,我便给他老账新账一起算。我虽然打不过筑基的高手,却还没将一个羽士放在眼里。何况我人在异乡,无牵无挂……
“咳咳……”
无咎尚在咬牙切齿,洞门冒出一个脑袋。
是个黑发黑眸的年轻男子,二十出头,清瘦白皙,仿佛路过,又佯作咳嗽,然后闪身走了进来。
“你是……”
“我乃地藏洞的弟子,方为。你是无咎?念在同为人族的情分上,唤我一声师兄吧。况且此处的人族弟子仅有你我两人,理当相互照应……”
来人自称方为,初始神色躲闪,话语试探,好像是有所顾虑,却见无咎衣衫不整,显然是刚刚遭受殴打,他顿作释然状,又无奈摇头:“大师兄原本性情暴戾,再加上修炼的进境缓慢,总是将怒火发泄到你我的头上。久而久之,便也习以为常……”
什么叫习以为常?
不仅要心甘情愿当个挑水砍柴的弟子,还要忍受长达十年之久的劳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