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七章 打起来了

天刑纪 曳光 3648 字 8个月前

观海子坐在原地,守着一堆灰烬。落寞的话语声中,透着淡淡的哀伤。而他环绕身前的黑雾,却已消失殆尽。便是曾经的莫测威势,也随之荡然无存。他就是一个寻常的老者,在凭吊着早已逝去的岁月。

“宗主,节哀顺变!”

无咎走到了观海子的面前,安慰了一句,又东张西望,劝说道:“与其困守,不如离去。待养精蓄锐,再卷土重来不迟……”

“卷土重来?”

观海子自言自语,似乎心动。少顷,他转过身来,却神色黯淡:“我等不到那一日……”

无咎没作多想:“事在人为啊……”

观海子微微摇头,疲惫说道:“我已耗尽了圣兽之魂,且伤势惨重,修为不再,断难离去……”说话之间,他举起手中的石珠。石珠没有了雾气的环绕,也不见丝毫的气机。分明就是一块黑色的河卵石,再不复之前的奇异。

无咎急忙蹲下身子,凝神端详,又微微瞠目,诧异道:“苦云子必然不会罢休,岂能留下等死……”

他虽然修为不济,眼力尚在。他看出观海子所言不虚,顿时急躁起来。

方才还以为观海子厉害非常,谁料他竟是最后的搏命一击。倘若苦云子此时返回,只能任由宰割。而他这个旁观者,最终也是难逃此劫。

“我记得密道,由我带你离去……”

“你只有羽士五层的修为,自身难保……”

“我……”

无咎自告奋勇,只想带着观海子一起逃出地宫。而对方没有说错,以他的修为,自保都难,又如何带人逃脱。

“老夫葬身此生,适得其所!”

观海子说到此处,竟递出手中的石珠:“你我也算有缘,这个送你,但愿你能活着重见天日,还有……”他又伸手抓向身旁的灰烬,从中扯出一道银白之物:“我听蛟奴提起,你与黑蛟颇为投缘。此乃黑蛟的蛟筋,不妨一并送你……”

无咎接过石珠与蛟筋,更是不知所措:“这……”

观海子抄起双手,落寞如旧,而满是皱纹的脸上,却露出释然一笑:“我死之前,苦云子难辨深浅,你尚有一线生机,切莫耽搁——”

无咎于心不忍,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何必轻言放弃呢……”

观海子不再多说,竟闭上双眼。

“哎呦,这个倔老头……”

无咎进退不定,顿足抱怨,而忽有察觉,他禁不住脸色一变。

只见远处的黑暗中,缓缓冒出一道人影……

无咎暗暗叫苦,转身便跑,却无路可去,被迫逃向来处。而他连窜带跳,刚刚躲在神龛之中,又以脑袋撞击石壁,很是后悔不迭。神龛禁制已破,如何藏身……

恰于此时,话语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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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幼尊卑,自古有序。而你观海子,目无兄长,独占师承宝物,贪图好大便宜,却多年来不知悔悟,当有此劫……”

“说我贪图便宜,你将师父置于何地?说我目无兄长,更是血口喷人。当年洪浪滔天,身临绝境,是谁忍饥挨饿,省下一口野菜,只为救下奄奄一息的阿苦兄长……”

“师父作古,自然以师兄为尊。而凡尘往事,不必多提……”

“你利欲熏心,穷凶极恶,毁我基业,葬送贺州……”

“顺天应道,逆之者亡……”

曾经的一对好兄弟,或是一对冤家,没说两句又争吵起来。

无咎躲在神龛之中,冲着外边悄悄张望。

禁制阻隔,一时没人留意他的存在。人在暗处,外边的动静却是一清二楚。

观海子倒是一个念旧的人,始终不忘当年他与阿苦的情义。几株野菜,让他至今感怀不已。怎奈随着星海宗的覆灭,曾经的小兄弟俩,早已情断义绝,成为了不共戴天的仇敌。

而那个叫作苦云子的老者,虽为师兄,而相较于观海子的苍老疲惫,以及痛心疾首,他倒是银须飘飘,神情乖戾,气势逼人的模样。

随其现身的十余位修士,同样的神色不善。其中的四人,稍显异常,正是穆丁、阿隆,以及凌昱、殷尤。四位曾经的星海宗长老,或是有愧,或是忌惮,皆躲在远处一声不吭。而如此阵势,只为了对付一个伤重之人。

不管如何,千万不要打起来。

十余位地仙,两个飞仙,一旦相拼,难以想象。场面应该很热闹,却如城门失火而难免殃及池鱼。自己就是一条无辜的小鱼儿,只有羽士五层的修为,还经不得大风大浪。所幸观海子为人厚道,虑事周全,及时藏起自己……

无咎背靠着冰凉坚硬的石壁,动也不敢动,却又心存侥幸,只想躲过这场无妄之灾。而他一边悄悄张望,一边忍不住两眼乱瞅。

躲在神龛之中,难以施展遁法。且石壁中嵌有禁制,休想穿越而过。头顶之上的浮雕石像,倒是清晰在目。

那古怪的石刻,便是两仪圣兽。而圣兽早已不在,只有残魂传世。而仅仅一缕残魂,竟造下如此罪孽,想必不是残魂之过,只怪人性私欲的难以捉摸。

不过,从观海子的口中得知,圣兽之魂极难破解,而一旦吸纳了残魂之力,便能提升修为而境界大涨。自己的夔骨指环中,恰好收着一头幽荧的残魂,却不知又该怎样收归己有呢,唉,眼下论及为时尚早……

“观海子,交出圣兽则罢,如若不然,莫怪我翻脸无情……”

“事已至此,情义何在……”

“哼……”

无咎尚自胡思乱想,下方已经争吵的不可开交。他暗叫不妙,急忙凝神观望。

坏了,打起来了。

观海子依然坐在峭壁石窟间的的空地上,身旁躺着黑蛟与蛟奴的遗骸。许是愤怒交加,或也伤痛难耐,他裹着黑雾的身子,竟然在微微的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