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玉石突然消失,随即一道人影飘然而至。
阿三微微一怔,急忙大叫:“师兄卑……”
话没说完,他啐了一口。
瞧见没有,面对生死,无动于衷,关键时候,又来抢到宝物。说师兄卑鄙,真的不冤枉他!
阿三情急难耐,抬手便要扔了怀中的女子,又倍加呵护般的轻轻放下,这才又恨又怒爬起来:“还我宝物……”
他竟是咬牙切齿,要拼命的架势。
无咎早已发现女子袖中的短刃与玉石,却不料玉石尚在,而芳魂已逝。他飞身来到石台之上,伸手抓起玉石凝神端详。而身旁仍在叫嚷,他淡淡说道:“你的宝物……?”
阿三挺起胸膛,竟是寸步不让:“是这位姑娘的宝物,你还她!”
无咎回过头来,冲着阿三上下打量,又看向地上的女子,转而环顾着四周的数百死尸。他没有应声,而是低头凝视而神有所思。
立足所在,乃石台顶端,有一、两丈的方圆,当间摆放着一块古怪的白色石头。
石头,同为精玉打造,三尺多高,上圆下方,镶嵌着古老的纹饰。其上则为日月的形状,却彼此相融,又阴阳分明,便好似两条鱼儿环抱而颇显奇异。只是其中一条鱼儿的眼珠子空着,令人不明究竟。而神识查看,似有阻隔,再细加端详,依然难辨端倪。
“这是……”
阿三伸着脑袋,好奇不已,却被一只手臂推开,顿时跳脚:“宝物拿来……”
一时片刻看不出石头的玄机,无咎也只得作罢。
他伸手推开阿三,就近走了两步,慢慢蹲在蛮族少女的身旁,并将手中的金链吊坠轻轻放在对方的胸口之上。而他刚要起身,却眼光一凝,再次将吊坠的碧翠玉石抓在手中,似乎有些迟疑不决。
“你要作甚?快快放下!”
阿三只当有人贪念不舍,怒道:“此乃姑娘唯一的珍爱之物,你敢抢夺,我……我……”他伸胳膊挽袖子,竟是动手的架势,而尚未发作,又心虚啐道:“呸!真是卑鄙……”
“你骂谁呢?”
“我……我骂欺凌这位姑娘的小人,贪财无良之辈,与师兄无关,哈!”
阿三硬着头皮,拐弯抹角,总算是将心头的郁闷宣泄一二。他忽而觉着心头很畅快,竟笑出声来,便是一张黑脸也焕发出三分光彩,又摆了摆手,慨然道:“师兄自便!而有人说得好啊,天道有循环,善恶终有报……”
这话没人说,只有某个神神叨叨的师兄。
无咎依旧是蹲着,手里突然轻轻用力。“啪”的一声,碧翠玉石尽成粉碎。晶晶闪亮的玉屑,洒落在少女的月白袍子上,像是破碎的梦幻,迷离远去的风;再有乌黑的血,亮银色的短刃,以及那再不醒来的绝世容颜,宛如一幅凄美的画卷,充斥无尽的哀伤,使人陶醉忘我,又不禁随之怅惘莫名!
阿三尚在摇头摆尾,小身板猛然僵住,已是两眼凸起,难以置信道:“师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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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在的山洞,三、五丈的方圆,仅有地上一道石缝,再无其它的洞口、或丝毫的缝隙。
这是一个封闭的山洞,没有出路。
既然如此,还能有何发现?
而这位师兄虽然凶残狡诈,却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物,只须给他乞求讨饶,应该能够蒙混过关。且顺着来路返回,再另行寻觅上山。想要捡便宜,独来独往最划算!
黑暗中,阿三悄悄爬了起来,极为小心谨慎。而面前的人影,仍在昂着脑袋默默出神。他不敢声张,慢慢挪向来时的石缝。谁料刚刚挪步,后脖颈一紧,掐得他差点窒息,忙挣扎喊道:“手……手下留情!”
无咎依然昂着头,站着没动,而突然伸出的左手,却将想要逃走的阿三给一把抓了过来。不容呼喊,一层土黄色的光芒瞬间笼罩彼此,旋即又是光芒闪烁,两人直透石壁往上遁去。
景物变换,眼花缭乱。
阿三不明所以,还想尖叫,却已双脚落地而脖颈一松。他踉跄站稳,连连猛咳,兀自有些透不过气来,随即又猛然瞪大双眼。
又是一个山洞。
山洞足有数十丈方圆,颇为高大宽敞。四周的石壁上,竟然嵌满明珠,将偌大的所在,照得亮如白昼。
而令人惊奇的并非如此,而是山洞中那矗立的石台,环绕的石阶,以及匍匐在石阶下,一排一排跪地膜拜的人影……
不,那匍匐跪地的男女老幼,均已生机不再,竟是一具具的死尸?
阿三只觉得阴森莫名,血腥袭人,惧由心生,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师……师兄……”
无咎站在阿三的身旁,虽然早有察觉,而施展遁法寻到此处,并亲眼目睹着山洞内的情景,他也不由得心头一凛而神色凝重。
这并非寻常的山洞,分明就是一座地下的宫殿。
而那矗立的白玉石台,占地十丈,高约三丈,为十八层台阶环绕,更像是祭台,或为王座,在无以计数的明珠照耀之下,倍加光芒夺目,煞是威严庄重而又神秘莫测,使人望而止步,且不敢稍有亵渎之念。
而石台的四周,却挤满了死尸,男女老幼皆有,竟不下数百之众。一排排、一层层,由下而上,均头冲一方,像是膜拜不起,期待着神魂的救赎,又像是以血肉祭台,迎接着生死的最终轮回。但见鲜血染透了白玉台阶,却不知有没有神灵的接引……
阿三突然尖叫:“还有活的……”
循声看去,三丈石台的顶端,层层死尸的当间,一道匍匐跪地的人影竟然慢慢爬起。从背影看去,是个娇小玲珑的女子,黑发披肩,月白色的粗布长袍曳地,兀自垂首而瑟瑟发抖,直至片刻之后,缓缓转过身来。
阿三失声惊道:“天呐……”
石台上果然是个女子,十五、六岁的光景。瀑布般的黑发下,是一张精致的小脸,虽肤色稍黑,却双眉如烟,眸似点漆。精美的容颜,透着一种绝世的韵致。却腮边泪痕犹存,面罩寒霜。她淡淡看着石台下方的两个陌生人,竟不见丝毫的恐惧,兀自孑然而立,神色落寞且又透着无边的孤寂。
“上天慈悲,竟有如此精美的人儿……”
阿三的两眼圆睁,嘴巴翕张,惊叹之余,已是如痴如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