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咎,有人欺负你师叔……”
无咎的眉梢轻轻一挑,不慌不忙迈开脚步。
越过山坡,穿过树丛,便是一个两丈多高的山洞。踏入洞口的瞬间,闷热顿消。顺着狭长的山洞又去二十多丈,四周豁然开朗。一个宽阔的洞穴,成堆的石头,四道人影,相继出现在眼前。
这是一个足有数十丈方圆的洞穴,挨着洞壁的一侧,应为山壁,裂开一道缝隙,有光亮从中透入。而洞穴之中,依然显得阴暗潮湿。
叫作阿峰的汉子,站在洞穴当间,他的身后,竟然摆放着成堆的黝黑的石头,正是所要找寻的陨铁。阿胜与他隔开数丈相对而立,皆满面怒容。一旁的冯田与阿三,同样是愤愤不平的模样。
“无咎,你来了便好!”
阿胜回头一瞥,抬手又道:“你我远道至此,专为陨铁而来。而阿峰却要独占宝物,真是岂有此理……”
“那又怎样?”
阿峰寸步不让,恶声相向:“陨铁乃是天生之物,先到者先得。”
“呵呵,真是笑话!见者有缘,你独占不得……”
“诸位还敢抢夺不成,速速退出此地……”
无咎在洞口前停下脚步,远远看着双方争吵。他无意插嘴,也无心评理,而是默默散开神识,查看着洞穴的每一个角落。当他再次看向那堆陨铁,两眼中不由得微微闪亮。
一堆陨铁,怕不有上百块之多,大的足有数尺,小的彷如卵石。倘若其中藏着灵石,或五色石,又该多少呢?
“哎呀,无咎,你不能傻站着……”
阿胜轻易不敢得罪同门,即使曾经遭到阿威的训斥,也是唯唯诺诺,没有半点儿脾气。今日为了抢夺陨铁,却一反常态。关键所在,他有个最大的倚仗,便是无咎。而那个倚仗,竟在袖手旁观,他很着急。
“嗯,阿峰,我问你啊,当初为何不告而别,万吉长老与阿炳又去了哪里呢?”
无咎点了点头,终于出声,却像是在唠家常,话语间透着漫不经心的随意。
阿峰却是不假辞色:“哼,我已告知阿胜,你无须多问!”
他根本没将曾经的小辈放在眼里,张嘴便是训斥的口吻。
阿胜慌忙分说:“他声称途中遭遇追杀,三人走散……”
“哦,倒是个好的借口!”
无咎又点了点头,而轻描淡写的口吻已渐渐转冷:“既然不用多问,而你是否告知,洞外有人被杀,且死者不止一人呢?”
阿胜微微一怔,忙道:“他不曾说过,我也未及察觉呢!”
只因阿峰的出现过于意外,反倒令人放松戒备。何况过于关注神石谷中的陨铁,一时疏漏也是在所难免。
阿三惊讶一声,后知后觉道:“我见草地凌乱,只当翻捡神石所致,却不想另有缘由……”他急忙退后一步,问道:“冯师兄,你有无发现?”
冯田摇了摇头,神色尴尬。只是他的尴尬之中,稍显古怪。
阿峰却是左右张望,忽而发出一声冷笑:“呵呵,尔等为了抢夺宝物,无所不用其极!”
无咎的嘴角一撇:“哦,此话怎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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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余里远外,有道峡谷。由峡谷之中,穿行而过,抵达另一方所在,便是神石谷。
据说,神石谷内,满地都是黝黑的石头,也就是星石陨铁。倘若陨铁中,依然藏着灵石,或五色石,此去的收获,着实令人期待。
不过,无咎有言在先。
首先一个,避开峡谷。因为峡谷过于狭长,他是怕遭到伏击。
再有一个,同进同退。想要在不断的凶险中,继续闯荡下去,切忌擅自行事,以免拖累同伴。譬如某个叫作阿三的,当引以为戒。
对此,众人点头答应。
而那条峡谷,乃是通往神石谷的唯一要道,避开了峡谷,也只能另寻途径。
正午时分。
四道人影,悄悄落在一座山峰之上。
所在的山峰,数百丈高,左右山势绵延,前后则是悬崖峭壁。峰顶之上,山石嶙峋,老树歪斜,难以立足。
阿三挣脱脖颈的手掌,落下身形,差点摔倒,出声埋怨:“多此一举……”
无咎就势踏着一截树干,低声叱道:“再啰嗦半句,滚下去!”
树干伸出悬崖,人在其上,迎风凌空,四方尽收眼底。
阿三急忙闭嘴,莫说半句,一声都不吭。
阿胜与冯田也相继落下身形。
悬崖之下,是片山林。林子过去,山坡起伏。一方十余里的空旷山谷,静静坐落于群山之间。而远近并无异常,只有火辣辣的日头在当空暴晒。
“无咎,你是否多虑了?”
阿胜俯瞰着脚下的山谷,松了口气。他生性谨慎,却不想还有人比他更加的小心。分明有条峡谷,长驱直入,却舍弃不走,反而爬到山顶远远观望。而那个小心之人,素以胆大妄为著称。如今山谷之中,根本没有人影。或许正如阿三所说,多此一举?
“嗯,谁让我胆小呢!”
无咎在轻声回应。
“呵呵,你也有胆小的时候,却不知惧怕何物呢?”
阿胜只当说笑,随声又问。
无咎幽幽道:“我怕天塌,怕地陷,怕爹娘……打屁股。”
“师兄有趣,竟然惧怕……”
阿三忍俊不住,趁机插话,又忙收声不语,两手捂紧自家的屁股。
冯田与阿胜站在崖边,留意着山谷的情形。他摇了摇头,说道:“师叔与师弟,未能领悟师兄话中的深意。他无事胆小,有事胆大,敬畏天地、双亲,无愧自我……”
无咎回首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