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玄子微微颔首,拱手道:“癸卯三月,韦玄子偕……”他稍稍一顿,身后的四人相继出声:“韦山子、韦春花、韦天、韦求……”他接过话来,继续说道:“于冠雄山下,祭拜列祖列宗,怎奈家族有难,愧对神灵,祈求庇佑……”
无咎顺着石梯走了上来,韦家的子孙正在祭拜先祖,并祈求神灵的庇佑,场面很是隆重。他一时进退不得,忽然有人暗暗招手,竟是那个守陵弟子,韦尚。他刚要挪步过去,而对方又使了个眼色,随即拱起双手,也摆出一个祭拜的架势。他稍稍迟疑,随后效仿。
而韦玄子依然在倾诉着艰难的处境,好像韦家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并道出了鬼族与玉神殿的恩怨由来,还提到一个罪魁祸首。总而言之,若是不能得到先祖的庇护,或指点,他真的已是走投无路。
无咎起初还在效仿韦尚,只为敷衍而已,而渐渐的脑袋愈来愈低,很是恭敬的模样。
须臾,祭拜过罢。
或许心事得以寄托,也或许得到了先祖的回应,韦玄子的神色轻松许多,而回转身来,恰见两个守陵弟子躲在几丈之外,兀自躬身施礼,礼数十足。尤其那个独臂的年轻人,难以全礼,只管深深垂着脑袋,惶恐敬畏之情油然而然。
“两位小辈倒也诚心诚意,很是不差!”
韦玄子似乎很欣慰,又道:“且好生看管陵园,来日必有作为!”
老妇人则是哼道:“哼,算他运气,否则我必将他赶出陵园!”
她对于某位小辈的失礼,依然耿耿于怀。而对方竟然得到师伯的褒奖,则不便继续发作。如若不然,势必有损韦家的颜面。也就是说,韦玄子无意中帮了某人一回。又或者说,某人及时自救而暂且摆脱了一场危机。
韦玄子乃是前辈高人,竟然对两个外门弟子有了兴趣。而他的兴趣不仅于此,嘉勉一句之后,带着随和的口吻问道:“小辈,你的禁制造诣似有传承,修为也不弱,却不知为何受创,又何时拜入韦家?”
他问的是无咎。
韦尚躲开两步,似乎要撇清干系,却又扭头打量,好像他对于这位新来的守陵弟子也颇感好奇。
无咎依然低着头,恭恭敬敬道:“本人所学繁杂,无非巧遇机缘罢了,不敢自称传承。奈何海兽凶猛,意外遭到重创,致使境界大跌,只得上岸疗伤静养,而令人敬仰的韦家,无疑便是最佳的去处。韦合管事也是宽厚为怀,知人善任,故而这般……”他将之前的说辞又重复一遍,却也没忘了那个韦合管事。至于申屠叔侄,则闭口不提。
“哦,原来是位新来的守陵弟子!”
韦玄子沉吟片刻,忽而又问:“小辈,如何称呼?”他拈着长须,深邃的眼神令人捉摸不透。
无咎接连受到质问,尤其是受到一位地仙高人的质问,让他很是措手不及,而他还是强作镇定:“无先生……”
韦玄子的神色微凝:“无先生?你是何人的先生?”
毕竟是见多识广的高人,自然懂得“先生”二字的含义。
无咎分说:“道号而已……”
韦玄子的眼光突然变得凌厉起来,继续逼问:“你姓无?你本名是否叫作无咎?”他话音未落,韦春花等四人也是脸色微变。
而韦尚又悄悄退后两步,却瞪大双眼,好像他的新伙伴,已出乎他的想象。
“我……”
…………
ps:这两天忙着搬家,移宽带,收拾屋子,却没有煤气,只能买着吃,还要忙几天,累成狗了!
感谢:昊阳天、模尚百度、gavriil的月票与捧场的支持!
……………………
韦家陵园,石屋内。
无咎坐在木榻上,闭着双眼,捆着右臂,病恹恹的模样。而他的左手却抓着一块五色石,兀自吸纳吞吐不停。
守陵人,自有守陵人的规矩。
初来乍到,置身异地,他并不敢莽撞,也不敢施展月影古阵,以免动静太大而惹祸上身。有个疗伤止疼的地方,不容易。
源源不绝的仙元之力,循着经脉涌向气海,再又转为法力,流向四肢百骸。之前吞服过丹药,又经过船上以及山谷中多日的吐纳调息,如今受损的脏腑、以及滞塞的气息,已没有大碍;右臂的断骨,则是有了愈合的迹象。除此之外,人仙六层的修为终于缓缓抵达七层。接连遭受痛苦之后,总算是有了一个好的兆头……
“啪——”
掌心的五色石耗尽元力,顿然碎裂。
无咎随手抛开碎屑,便要拿出五色石继续吸纳。
“无先生——”
便于此时,门外传来熟悉的呼唤声。
无咎睁开双眼,套上靴子,双脚落地,左袖一甩。木榻上散落的一层晶石碎屑,被他收了起来。一个守陵弟子竟然在偷偷吸纳五色石,倘若被人知晓,难以自圆其说,还是小心为妙。又打出法诀,撤去禁制。他打开屋门,一个脸色黧黑的汉子正在门外的草地上东张西望。
申屠,或申屠六,熟门熟路溜进了山谷,却不知他来干什么。
“呵呵,半个月不见,在下甚为惦念无先生,此番出海在即,特来看望!”
申屠迎上两步,拱手施礼,又上下打量,连连点头:“先生气色不错,难得在下一片苦心……”
无咎站在门前,笑了笑:“承蒙探望,本人又该如何答谢呢?”
不管怎样,这个申屠仙长帮过他的大忙。
“不敢、不敢!”
申屠急忙摆手,一本正经道:“我还指望无先生的提携呢,怎敢奢求报答呢,何况你也是自荐而来,与我叔侄无关。今日一为探望,再一个便是辞行。你也知道出海不已,我是怕遭遇意外而再难相见……”
“这几张符箓拿去防身!”
无咎抬手抛出几张符箓。
申屠慌忙接过符箓,不无感慨道:“无先生,你是我见过的最为宽厚仁慈的前……”
“咳、咳……”
无咎轻咳两声打断申屠,摆了摆手:“祝你一帆风顺!”
“嗯、嗯,不过,我听说冠山岛来过三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