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众人诧异之际,又听尾渊叱道:“诸位修炼了四象天虎阵,便是为了斩妖除魔。如今妖族祸害四方,我翼翔山庄岂能袖手旁观。各堂的弟子征战多时,也该我风丁堂大显身手了。倘若不见妖族踪迹,十日后返回青竹岭。胆敢抗命不遵,临阵脱逃者,以忤逆论处。各阵弟子由师兄带领,即刻动身——”
所谓的历练,变成了对付妖族。山庄虽然隐瞒了真相,而尾渊长老已交代的足够详细。此时不容置疑,也不容抗命。
冥乌乃是五人的大师兄,得到一块传音符。他遵循吩咐,奔着正西方向飞去。
归元、奚尤、水沐,以及无咎,紧随其后。
接连越过数道高峰,已到了百里之外。
忍耐多时的归元,终于抱怨起来——
“翼翔山庄招纳弟子,原来只为对付妖族。早知如此,不该当初……”
奚尤与水沐也后悔了,纷纷附和——
“你我只有人仙修为,如何对付妖族高手……”
“此前见到风丙堂与风乙堂的师兄弟们残缺不全,且各自带伤,又讳莫如深,我便觉着古怪……”
“冥师兄,冥师兄,听我一言——”
归元突然加快脚下的剑光,又转身停下,竟挡住了冥乌,带着满脸的焦虑神情,劝说道:“师兄,你是不知妖族的厉害呀,仅凭你我五人,遇上便是死路一条……”
“冥师兄,三思而后行,保命要紧啊……”
“以小弟之见,且找个地方躲上十日,待凶险过去,再复命不迟……”
奚尤与水沐也是顾虑重重,跟着劝说不停。
冥乌收住去势,愕然道:“尾渊长老有言在先,临阵脱逃者,严惩不贷,三位师弟……”
“哎呀,你我并未临阵脱逃,只是找个地方稍事歇息而已!”
归元连连摆手,压低嗓门道:“师兄啊,妖族的凶残,乃小弟亲眼所见……”
奚尤道:“我也亲眼所见……”
水沐道:“那日的铁山镇,我同样在场哦。仅仅两位妖族的高手,便灭了赤松岭的庄家,又追到了铁山镇,差点屠了整个镇子……”
冥乌似乎不为所动,转而眺望四方,质疑道:“既然如此,三位师弟如何脱险?”
他是众人的大师兄,也是关乎此行生死存亡的关键人物。
归元忙道:“幸亏遇到了九剑星君啊,小弟与他有些交情,承蒙他老人家出手相救,故而逃脱一劫……”
“九剑星君?”
“冥师兄,你若不信,还有一人作证?”
“谁?”
“姬师弟啊!”
“不错,正是姬师弟!”
“姬师弟,快与冥师兄说说那日的情形……”
便在归元三人殷切期待之际,有人踏着剑光悠悠靠近,却眨巴双眼,茫然道:“什么九剑星君,没听说过呢!”
“姬散人,你这个小人……”
……
ps:查了下,共有三章的章名用了小人,而猪脚接二连三被骂成小人,也从未反驳,好像有种自虐的倾向,我想也一定有读者这么认为。或者说,猪脚从来不是一个君子,而若是与真正的虚伪低俗与龌龊对比,他又何尝不是一个君子呢。小人戚戚,君子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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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咎回到西山的洞府,老老实实歇息了一宿。
次日大早,他要登门拜访冥乌师兄。谁料紧闭的洞门内,传出话语声,只说忙于修炼,无暇会客。不仅如此,那位师兄还在传音中,郑重告诫,姬师弟若再暗中盯梢、试探,或企图不轨,后果自负。
无咎落个没趣,只得作罢,却又找到管事师兄,也就是尾阊。尾阊住在山顶的洞府中,俯瞰着整个西山以及众人的一举一动。他佯称气息不畅,修炼欠佳,请求前往灵药堂的参园,以便找寻几只百年的黄参用来调补一二。
尾阊师兄,倒是好说话,摸出一瓶顺气丹,嘱咐姬师弟安心调养。至于百年黄参,那是休想。因为灵药堂只有二、三十年的黄参,专供炼丹尚且不足,又怎会任由弟子随意采用呢。
“听说……好像……冥乌师兄,曾经去过参园?”
“哦,他在尝试炼丹,缺少一味药物,乃是参园的熟土,又称参茸。难道姬师弟,也在炼丹?且拿出丹方由我过目,或可通融。不过,灵药堂虽非禁地,而所种植的灵药却极为珍贵,但凡进出者,均在山庄长老的掌控之中。劝你少去为妙,否则一旦有事,逃脱不了干系……”
无咎忙碌了半日,还是未能如愿。
去探望阿年,不难。而想要进入参园,竟然找不到任何的借口。且山庄戒备森严,又不便刻意为之,为今之计,也只有暂且隐忍而静待时机。
不过,据说后日,风丁堂的弟子,便要出远门了……
无咎走到山坪的石栏前,神色有些郁闷。
他是因为遇到了星海宗的戊名长老,这才临时起意,混入山庄,而如今不仅确认了戊名,或冥乌的身份,又相继遇见了韦家的守陵弟子韦尚,以及曾经的丑女兄弟,仙儿的姐姐,冰灵儿。由此带来的莫名心绪,可想而知。奈何眼下却束手束脚,难有作为。
也就是说,自己这个山庄弟子,还要乔装下去……
归元与奚尤、水沐,顺着石梯走上山坪。三个家伙应该又去了长风镇,满载而归的样子。
“姬散人,远行在即,你却无所事事,很是不该啊!”
“据说外出历练,甚为辛苦,既为同门的师兄弟,总要提醒一二……”
“呵呵,这位师弟除了算计人之外,一无所长,你还能叫他怎样……”
同门的寒暄,变成了嘲讽。
无咎转过身来,冲着奚尤与水沐笑了笑,又看向归元,不满道:“归元老弟,何必口头占我便宜……”
他所呈现的修为,乃人仙三层,依照仙道的规矩,应该是归兄的兄长。而归元起初对他倒也尊敬,自从结识了奚尤与水沐之后,渐渐的有恃无恐而高高在上,市侩的嘴脸暴露无遗。
为此,他还略施小计,教训了归元了一回。而那家伙非但没有觉悟,反而耿耿于怀。
“呵呵,占你便宜?”
归元笑得很矜持,冲着无咎摇头道:“论修为,你我相差无几。而论人品,论处事,论眼光,论境界,我无不强你一筹,称呼你为师弟,有何不可?你却如此计较,境界何在……”
奚尤与水沐附和道——
“姬师弟,谦受益,满招损,莫要在乎虚名……”
“不如我水沐,称呼你一声姬师兄,却怕你不敢答应,呵呵……”
无咎素以善辩见长,而面对如此三个家伙,他竟无言以对,只得翻着双眼转身走开。
而身后的三位伙伴,犹在说笑不断。
“任凭诡计多端,奈何邪不胜正……”
“你我坦诚以待,他仍不知足……”
“枉为仙者,境界堪忧……”
无咎返回洞府,封了洞门,耳根终于清静下来,这才盘膝而坐,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
抛去强大的修为,舍弃杀伐的手段,再处处隐忍而处处小心,他就是一个再也寻常不过的平庸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