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凿洞,借水晶吸纳日月之光,再由阵法汇聚,便可照亮整个古境。昼夜更替,循环不息……”
“妙哉!而这深井般的大坑,莫非也是开凿而来?”
“并非如此,稍后便知!”
“灵脉,便位于这大坑之中?”
“地下千丈,有一灵脉,乃是古境阵法,以及我季家子弟的依仗所在。此前灵气稍有变化,便已察觉,只当仇家寻上门来,故而错怪了无先生。而我季家的先祖已然仙逝,当年的仇家又怎会寻来呢,呵呵……”
“千年光阴,弹指刹那。恩怨情仇,过眼云烟!”
“无先生,听说你不仅得罪了鬼族与妖族,还得罪了玉神殿?有关鬼族与妖族,我知之甚少。而玉神殿,乃仙道至尊,神明一般的存在,你……?”
“遑论玉神殿,抑或是鬼族、妖族,总不能欺负弱者,凌驾于众生之上吧?本人不过是稍加抗争,便成了恶徒而遭到追杀。奈何……”
“强者至尊,弱者苟且……”
“苟且不能,又该如何?”
“……”
“我也曾想,如季家这般躲着。奈何躲不过啊,这是……?”
无咎停下脚步,出声询问。
边走边说,不知不觉围绕着深坑转了一圈。面前是个山洞,两扇铁门紧闭。而丈余见方的铁门,浑如浇铸,且神识难以穿透,极为的罕见而又透着几分怪异。
季渊虽然常年隐居,不见外人,却也懂得察言观色,深谙处世之道。若说之前的他被迫无奈,身不由己,此时的他,已渐渐打消了几分疑虑。因为这位无先生,与他所想象的截然不同。
“此乃古迹,遗留至今,如今成了季家弟子的炼器所在。”
“铁门也是由古人炼制?”
“嗯,铁门原本沉重异常,加持禁制之后,便于开启——”
季渊一边分说,一边打出法诀。紧闭的铁门,果然缓缓开启。
无咎却依然盯着铁门,难以置信道:“这偌大的铁门,怕不有万钧之重,如何炼制……”不过转眼之间,他又是微微一怔。
尺余厚的铁门开启之后,呈现出一个数十丈大小的山洞。
偌大的山洞,应为开凿而成,四壁却嵌着同样的铁板,并悬挂、或摆放着各种古怪而又陌生的物品。不过,其中的几样东西,倒是认得。
“古人遗物众多,却多半不明用处,唯有神弓,尚可模仿炼制……”
无咎跟着季渊走进山洞,看向当间的两方铁案。
一方铁案上面堆放着的铁器,有弯曲的铁棍,已呈现出弓臂的雏形,显然便是所谓仿制的神弓。
另一方铁案上,摆放着五色金石,以及几枚银色的圆珠,应为尚在炼制之中的箭珠。
无咎走到近前,便想着拿起箭珠查看。
而他抬眼一瞥,惊讶道:“咦,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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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先生……”
季渊看着两位一模一样的无先生,以及垂头丧气的季海,不由得诧然失声,旋即站起身来,收起所持的箭珠,然后躬身一礼,带着沉重而又绝望的口吻道:“无先生,在下也是迫不得已,还请饶过我季家老幼……”
归元与阿年,已是由惊转喜。
“哎呀,前辈未卜先知,计高一筹……”
“哈,防人之心不可无,阿年也懂得这个道理,却不懂得前辈的分身之术,着实真假难辨呢……”
从门外走进的无咎,突然消失无踪。所抓着的季海逃脱束缚,踉跄两步,捂着脖颈,余悸未消的模样。而坐着的无咎,长身而起,回头瞪了归元与阿年一眼,转而冲着季渊笑道:“哦,季家主迫不得已,便将我三人骗入牢笼,又以幻境与宝物施加引诱,旋即痛下杀心,只要舍身同归于尽?”
他摆了摆手,又道:“季家主,我以诚相待,你却蓄意相欺,很不应该啊!即使我没有留下后手,你以为你的箭珠便能伤我性命?”
“无前辈的仇家,乃是鬼族、妖族与玉神殿的高人,你一个小小的季家,好大的胆子……”
“前辈斩杀地仙都不眨眼,今日这般仁慈,真是难得……”
归元与阿年遭致惊吓,心有怨气,借机宣泄,不忘吓唬几句。一来找回几分颜面,再则也算帮着无前辈壮壮声威。
季渊自知理亏,无从辩解,再无之前的镇定,很是窘迫不安。而他尴尬之余,不解道:“卢洲何来的鬼族、妖族……”
他与他的季家,远隔尘世,根本不知晓外边的动静。
而他的族弟,季海,不敢出声,只管低头赔罪。
“哼,如今的卢洲,早已翻天覆地……”
“天下大乱啊……”
“啊,莫非浩劫再次降临?”
“闭嘴!”
无咎打断兄弟俩的叫嚷,说道:“季家主,且稍安勿躁。我三人权当没有来过此地,也不会对外人提及。之前的误会,就此揭过,告辞了!”
季渊只当灾祸难消,已自认倒霉,谁料转眼之间否极泰来,让他很是意外。却见眼前的年轻人,虽然修为高强,却并未恃强凌弱,反而极为的宽宏大度。他怔了一怔,再次拱手道:“无先生……”话刚出口,他猛一跺脚,冲着身旁的季海吩咐道:“无先生对于我季家,有再生之恩。召集子弟,前来拜见!”
季海点了点头,转身走出静室。
季渊也是个明白人,知道季家的生死存亡,系于一念之间,旋即打定了主意而不再迟疑。他伸手邀请道:“无先生不是外人,随我来——”
此时的季家主,像是放下了心事,或孤注一掷,言语真诚,神态恳切。
“客随主便,请——”
无咎回头一笑,随后走出了静室。
归元与阿年,则是有些糊涂。
方才还是生死仇敌,转瞬又一团和气。不是外人,便是恩人。而无前辈也是为了报仇而来,怎会成了季家的恩人呢?
阿年狐疑之际,忍不住看向木几上的水晶圆珠而目露贪婪之色。倒是归元懂得分寸,悄悄摆手。他只得作罢,这才恋恋不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