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之间,三日过去。
又一个清晨,无咎从静坐中醒来。他看着手中的玉简,含笑摇头。
他身上携带的仙门功法,可谓数不胜数,却难有安心修炼的时候,如今即便得到了九阶妖法,也是同样的匆匆看过而不求甚解。或者说,他只在意有趣的法门,只待某日的灵机一动,便将其加以衍变而另有收获。“星雨落花”,如此,“夺字诀”,如此,炼器之法,亦如此。谁说又不是一种创新呢,别具一格的修炼之道。
无咎收起玉简,踏起飞剑,稍稍辨别方向,掠过荒原往南飞去。
施展冥行术,虽然迅疾,却动静太大,难免惹人关注。
而他御剑飞行,翻山越岭,昼夜兼程,赶路也不慢。且他刻意避开有人烟的地方,一路坦途……
黄昏日暮,晚霞黯淡。
无咎踏着飞剑,越过一座数百丈的石山。神识可见,数十里外的山谷中有个集镇。他正要转向绕道而去,却又就势落在山顶之上。
接连七、八日过去,已将五万里的路程抛在身后。依照灵儿所说,再有三、五万里,便是碧水崖地界。尚不知她与戊名、韦尚,是否已先期抵达。如今连日赶路,略有疲惫,不妨前往集镇歇息一二,也顺道打探风声。
无咎有了计较,举起双手揉搓面颊,周身上下光芒闪动。少顷,他从一个面皮焦黄的年轻男子,变成了一个络腮胡须的中年莽汉,而头顶的发髻玉冠,却显得不伦不类。他只得取下玉冠,散开乱发,并呈现出筑基四、五层的修为,然后踏起飞剑跃下山顶。
数十里的路程,须臾便至。
无咎收起剑光,落在一片山坡上。
已是入夜时分,不远处的山谷中,有房舍错落,灯火点点,俨然一处占地数里方圆的集镇。而其四周却有石头围墙环绕,似乎还有禁制笼罩,与其说是禁制,倒不如说更像是一座小城。
无咎带着几分好奇,穿过一条小径,又迈上十余层石阶,眼前出现一道石门。
石头围墙,六尺厚,两、三丈高。而丈余高的石门,则是位于石墙的南端。此时大门洞开,门前站着两个中年男子,竟是筑基的修士,却正在伸手推着厚重的石门。而石门上方,刻着三个字,青鸾寨……
“哎,且慢——”
眼看着石门就要关闭,无咎急忙出声制止。
两位中年男子停了下来,却双双出声训斥——
“这位道友,莫非不知我青鸾寨的规矩?”
“如今四方混乱,天黑之后,禁止出入……”
“哦,本人游历至此,着实不懂规矩,两位道兄见谅,些许心意……”
无咎急忙摸出四块灵石递了过去,恳求道:“小弟连番赶路,早已筋疲力尽,亟待找个地方歇息,又能否通融一二呢?”
两个中年男子换了个眼色,伸手接过灵石,闪开去路,低声催促道——
“快快进来,莫要坏了规矩……”
“既为同道,出门也是不易……”
奉上心意,果然好说话。
无咎连连点头,趁机穿门而过。而他尚未站定,石门“砰”的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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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清冷,寒星闪烁。
一阵风儿倏忽而来,匆匆掠过荒原,卷起淡淡的烟尘,又盘旋着倏然而去。四方寂静如初,大地沉默依然。唯有几株枯黄的野草,在夜色中瑟瑟发抖。
便在这空旷之间,伫立着一道人影,他兀自凝神远眺,很是小心的模样。确认没有强敌追来,他这才长长喘了口粗气。
无咎冲出重围之后,狂奔了数千里,随即又一头扎入地下,在黑暗中继续逃遁。当他感到有些疲惫,便悄悄返回地面查看动静。谁料竟然来到一片荒原之上,恰是夜色深沉而春寒正浓时分。
这是什么地方?
不管了,且歇息片刻。
无咎“扑通”坐下,盘起双膝,翻手拿出他的白玉酒壶,旋即又摇晃着收了起来。
自从与灵儿醉酒之后,再也没有饮酒。毕竟闹出误会,也难为情啊。而如今逃脱一劫,酒瘾作祟,却一坛酒都没有,酒壶也空了。
嗯,改日找个集镇,买个数十坛美酒,再痛饮不迟。
无咎又抬眼四望,点了点头。
荒原空旷,无遮无拦,虽然不宜藏匿,而远近的风吹草动也尽收眼底。依然不见妖族追来,算是逃脱一劫。
妖族……我呸!
无咎想到此处,啐了一口。
妖族可恶啊,在卢洲大地,滥杀无辜,肆意妄为。而鬼族呢,更加丧心病狂,不禁屠杀凡人,吞噬生魂,还将修仙者炼成行尸走肉。如此倒也罢了,卢洲的仙门,或家族,像是盘散沙,一个个缩头自保,却躲不过覆顶之灾。而身为卢洲之主的玉神殿,又在干什么,不是遮遮掩掩,便是设法对付他无咎。
哼,岂有此理!
而万圣子声称,卢洲如何,与本人无关。他说的也没错,而细想起来,本人与那混乱的一切,真的没有关系?老妖物的嘴里,尽为谎言。倘若将如今的卢洲,比作泥潭,已然叫人深陷其中,或许只是尚未察觉罢了。
而万圣子,或也说了几句实话。
便是所谓的天书,一篇藏着天机的上古经文。而老妖物应该也不知道其中的详情,因为他的话语中,更多的还是猜疑之词。
那又是怎样的一篇天书呢?
天书在手,便可逃脱生死轮回,而直达永生境界,很厉害的样子。
而若非神洲封禁,以及灵儿的父亲,也就是冰禅子,因此遭难,着实不敢相信天下还有如此神奇之物。
唉,想着头疼!
而纵使波诡云谲,劫难重重,又能如何呢,且当一念清醒,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嗯,理理思绪。
首要之事,前往碧水崖。
据灵儿所说,她爹静修的洞府之中,或有揭开天书之谜的信物。
其次,寻找韦春花与月族的兄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