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咎举起玉符端详,记下炼制口诀,又琢磨一番,将其收为己有。
图简,来自尾介子,其中拓印着地理舆图,山川河谷、丛林荒原,甚为详细,却看着陌生。字符标注的地方,仅有两三处,分别是明城,骊山,玉海,依然令人不明究竟。
难道是卢洲原界?
留待日后分晓。
无咎收起图简,拿起最后一枚玉简。
玉简来自昌尹,其中拓印着数百字符,名曰《五行要旨》,所阐述的乃是五行之源,五行之变,以及五行的修炼与应用之理。
这并非功法口诀,而是类似经文,一篇有关修炼原旨的典籍,或者说,乃是诸般修为神通的根基所在,于修行之道大有裨益。
唉,好东西,奈何无暇揣摩啊!
而本先生,不仅要参悟神通,提升修为,修炼功法,还要与人勾心斗角,并担忧灵儿的安危……
黄昏日暮,黑夜降临。
当晨风吹过后院,凉亭下多了两位老者。
“收获如何呀?”
无咎懒懒坐起。
等候了一宿,万圣子与鬼丘终于回来了。而如此年迈的一对高人,搜刮宝物的劲头,丝毫不输于晚辈弟子。即使鬼丘的死人脸,也多了些许神采。可见贪婪的天性,不分鬼妖,也不分老幼。
“呵呵!”
万圣子的笑声爽朗,满脸的皱纹都变得舒展了,他手中拿着一个翠玉炼制的酒壶,呷了一口酒,感慨道:“想我妖族,久居荒山野岭,餐风露宿,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而人族却坐拥大好河山,美酒美食相伴,天道不公啊……”
“哎呦,还天道不公呢。你妖族的修炼之法,也来自人族,你却不知感恩,反而嫉妒抱怨,请问道理何在?”
无咎反驳一句,伸手道:“老妖物,莫要闪烁其词,酒壶拿来我看……”
万圣子早有防备,急忙藏起酒壶,顺手递过来一个玉匣,敷衍道:“送你一套旷世罕见的典籍……”
无咎接过玉匣,很是好奇。而将其打开,一股霉味扑鼻而来。他皱着眉头,不满道:“什么旷世罕见,分明是没人要的东西!”
万圣子置若罔闻,起身走开。他一边打量着幽静的园林,一边悄悄举起翠玉酒壶而恋恋不舍道:“改日将我妖族迁徙至此,余生无憾也……”
“墨玉岛失陷,两大祭司被杀,玉卢海必起波澜,此地不宜久留!”
“且歇息一宿,明早动身启程!”
“嗯,失陪……”
鬼丘提醒了一句,也起身离去。
无咎依然盯着手中的玉匣,却不再嫌弃,而是饶有兴趣的样子。少顷,他放下玉匣,从中拿出一沓玉简,翻看之际,两眼微微一亮……
一个老妖,一个老鬼,一个先生,如此三人联手算计墨玉岛,哪怕是有昌尹祭司的相助,崇文子还是厄运难逃。
而崇文子与昌尹的丧命,使得老妖与老鬼颇为意外。
某位先生,三令五申,不得滥杀无辜,即便是酒肆的掌柜他也不容伤害;之后扫荡海岛,他更是袖手旁观而摆出悲天悯人的模样。而正是这样的一位先生,出手便杀了两位玉神殿的祭司,元神都不肯留下,太狠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杀了两位祭司,当某人的分身混入阵法,玉卢山庄不战而溃,众多的修士一哄而散……
山庄的后院,有个木头搭建的凉亭,四周池水荡漾,花香淡淡,老树遮阴。如今人去庄空,僻静的所在更添几分清幽之意。
无咎独坐于凉亭中,身下铺着草席,后背倚着木栏,身旁垫着蒲团,并伸手托腮而两眼半睁半闭。若是万圣子与鬼丘在此,又该说他打瞌睡。而他不过是佯作假寐,一个人想想心事罢了。
与鬼妖二族联手,祸害了玉卢海,杀了两个祭司,定然让玉神殿大怒。
那又怎样呢?
若非玉神殿封禁神洲,残害同道,当年的本先生,也不会与叔亨拼得同归于尽,最终借助天劫,与七把神剑,流落到贺洲。而之后又遭追杀,四处逃亡,迫不得已之下,联手鬼妖二族。谁料月仙子那个臭女子,竟然暗害灵儿。本先生真的走投无路啊,却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只要玉神殿存在一日,这天下便不得安宁。于是乎,为了灵儿、为了神洲,为了天下的同道,他决定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而杀了尾介子、崇文子、昌尹,仅是开端。一旦能够前往卢洲原界,也就是玉神殿所在之地,定要搅他个天翻地覆……
无咎想到此处,剑眉微微耸动。少顷,他手中多了一把黑色的短剑。
与此同时,魔剑之中。
两道金色的人影,相对而坐。那是夫道子与龙鹊的元神之体,却没有了患难重逢的惊讶与感慨,而是各自闭目养神。
数十丈外,钟家祖孙,依然在闭关修炼。鬼赤守在一旁,像块朽木般的无声无息
数十里外,则是成群的兽魂,如同一团团的乌云汇集,却散发着浓重的阴煞之气。
偌大的魔剑天地,倘若没人说话,便是这般阴森寂静,且日复一日。
恰于此时,有东西从天而降。
是块白色的玉佩,两寸大小,一面刻着纹饰与符文,一面刻着“龙鹊”的字样。
夫道子与龙鹊,同时睁眼。
“咦,我的玉佩?”
龙鹊抬手一招,玉佩落入手中。确认无误,正是他的祭司玉佩,由玉神殿颁发,乃是地位、身份与权威的象征。他急忙抬头,期待道:“无咎,既然还了我的玉佩,何不将我的金刀与宝物一并归还……”
不见人影,四方空寂如旧。
“哼!”
龙鹊有些失落,嘀咕道:“也不知那小子在干什么,多日未曾现身,却丢下一块玉佩,居心叵测啊……”
而话音未落,又是一块玉佩从天而降。
龙鹊伸手一抄,同样的玉佩,刻着不一样的字符,尾介子。他不明所以,疑惑道:“这是……”
坐在他对面的夫道子,眼光一瞥,道:“那是尾介子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