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起炕已经来不及,费时费力不说,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用的,至少炕得晾干,可现在阴雨绵绵,无法晾干。
即使晾干了,说不定雨已经停了,他们都启程出发往潭州去了,怎么都不划算。
走进屋子里,众人一抹床铺,床上被子是粗麻布,里面塞的芦花,薄薄的一床,半点不保暖。
“这还不如睡骡车呢,起码比这暖和。”
“不是说南方暖和吗?我怎么感觉比我们那还冷?咱们老秦地冬天也没冷成这样啊,你看我这手,肿成啥样了。”
手到还好,关键是脚。
因为雨水打湿了鞋子,很多人的脚已经被冻的失去了知觉,半条腿都是冰凉的,浑身感受不到半点热乎气儿。
张顺他们都奇怪地皱眉道:“南方确实比我们秦地暖和,往年来南方也没见冷成这样。”
“往年也没见九派河能从赤水一路冰冻到汉水的。”
数百里冰封,别说他们这些秦地人头一次见,他们南方本土人士,也是头一次见。
“冷成这样,也不见下雪,还下起雨来了,要在我们秦地,早两个月前就得大雪封路了。”
他们将自己的被子被褥抱到床上。
叫他们更加难以忍受的是,自从进入赤水之后,天空便开始起雾,只有午时可将被子拿出来晒两个时辰,多晒一小会儿,雾水便要打湿了被子。
院子里的被子大约是多日不曾晒过,最近又连日阴云,被子潮的仿佛能挤出水来。
“没有炕,晚上可要怎么睡。”
车队里还有不少病患呢,想到此,一个个愁云惨淡。
这样的环境,卢桢也没法子:“先去烧水吧,带着孩子把脚泡一泡,起个火盆子放屋里,好歹暖和些。”
院子里有水井,有柴火,柴火三十文一担。
一听柴火还要钱,车队里的人都不禁龇牙。
租赁院子的人便有些不乐意道:“柴火也是我从乡下打柴人手中掏钱买来的,我买来都要十八文一担!”实际上只要十五文,房东多报了三文,道:“就这天气,也幸亏我这有柴,不然你想买柴火都没地买去,你们总共才租了这么几天,我还免费掏钱给你们柴火用不成?你们不想用也成,回头我就叫人把柴火拖走!正好我看这天啊,一时半会儿晴不了,后面柴火还得涨价,你们不用我自家用!”
卢桢赶紧阻止。
那被子摸着都能滴出水了,若再没有柴火,这么冷的天,他们连药都熬不了,想喝口热乎的都不成。
其他人见房东这样硬气,也不敢说柴火贵之类的话了。
什么不贵?
自从秦晋豫三地大旱以来,商人屯粮,各地粮价大涨,糠米的价格都比往年白米的价格贵了,三十文一担的柴火和糠米比起来,都算不得什么了。
只是之前他们一路因为干旱,干柴随处可见,没想到到了南方不光吃住要花钱,连柴火都要花钱,一下子超出他们的心理预期,有些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