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迭却摇了摇头:“这样不对。”
凌溯轻轻扬了下眉,低头想要询问清楚。却还不及回神,就被小卷毛凑上来,热腾腾地在他的嘴唇上迅速一碰。
……凌溯觉得自己可能是凝固或者石化了。
他的眼前毫无预兆地被白光吞没——通常情况下,这种程度的情绪波动一定会触及那道警戒线。可这一刻他的意识世界已经纯粹停转,不要说什么破警戒线,就连当初接受的那些“训练”和“治疗”也都一瞬间像是被那种白亮的光芒蒸发干净。
他绝不是没想过这么做。
只不过他实在不清楚自己有多少未来,所以即使满怀着不敢承认的私心,擅自把小卷毛又一次拉进命运的轨迹里,也依然鼓不起足够的勇气。
就像他还不如一个五岁的哭鼻子的小朋友,甚至不敢坦白地对小庄老师大声说“我喜欢你”一样。
“队长。”庄迭的声音也和平时不太一样,他在凌溯怀里怔了几秒钟,低声问,“我是不是……亲了你一下?”
首先排除掉一个错误答案,这当然不可能是人工呼吸。
凌溯在意识里回答了一百个“对对对对对”,但他没找到自己的嘴,所以也只是一动不动地抱着怀里的小卷毛。
“原来是这种感觉……”庄迭又停顿了一会儿,小声嘟囔了一句。
凌溯听见了笔记本打开和翻页的声音。
他实在忍不住地想要凑上去看一看庄迭会写些什么,这种念头支持着他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撑坐起来:“小卷毛——”
庄迭在队长的怀里滴溜溜团团转,试图拿手盖住自己写的字迹。
正当他打算跳下床,找个墙角把“第一次按照队长的指导做了人工呼吸”的经历和体验快点写完的时候,却像是忽然察觉了什么,脑袋顶上的小卷毛突然支棱起来。
庄迭瞬间收起了笔记本,单手按住凌溯的手臂,敏锐地抬起视线。
凌溯的反应比他更快,已经揽住庄迭,把他利落地藏进了床底。
空旷的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
凌溯扶着床沿站稳,虽然还没有恢复到最佳状态,但经过了刚才的休息和小卷毛的专用“人工呼吸”,他的状态和之前无疑已经有了天壤之别。
脚步声穿过走廊,短暂的十几秒钟里,凌溯迅速将这间休息室恢复成了原状。
他的动作有种奇异的稳定利落,即使门外的脚步声正越来越近,凌溯似乎也完全没受到任何影响。他有条不紊地收好面上的一切东西,把手推车塞进墙角的淡蓝色医用屏风后,顺手将床单也拉扯平整。
钥匙声在门外哗啦一响,锁芯徐徐转动。
凌溯刚好抹平了床单的最后一角。
休息室的门被推开。
穿着白大褂的严会长出现在门口。他手里拿着一份记录,一边比对一边抬头看了看门牌号。
房间内空空如也,不像是有任何人曾经来过。
“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吗?”
严会长扫视了一圈:“看来这次的实验的确有点过头……下次稍微降低一点强度吧。”
他手里没有任何对讲机之类的东西,又的确像是在和什么对话,
“他最近的求生意志越来越弱,这不是个好现象……还有,最近的几次任务里,他的‘刀尖’好像也不是那么锋利了。”
“应该是有关情绪方面的暗示有所松动——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不给他一点情绪,就没办法让他想要活下去。”
“这个平衡原本就是在走钢丝。需要尽快进入第二轮实验,创造情境,把悔恨和自责之类的负面因素导入进来。”
“没关系,只要控制好程度,不要动摇关着那个怪物的笼子就行了。”
严会长翻阅着记录,对着那个看不见的“茧”说了几句。
他丝毫不怀疑此刻的“零号”没有太多的行动能力,更不认为对方可以收拾好这间休息室、再一动不动地藏在哪里不被发现。
发现屋里没什么有人来过的痕迹后,他没有过多检查,就带上门转身离开。
“午饭之后总该差不多了,就在那个时候吧。”
门外,严会长安排道:“看守松一点,是时候让他去看一场电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