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途未卜

没过一会儿,几个孩子开始垂钓,常晓成不愿意做这些苦差事,自己跑到河岸树荫下歇着去了。陆钧见状,嘱咐了安材几句,走到常晓成身边坐下,和他闲聊起来。

常晓成瞅他一眼,嘟囔道:“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这大半个月没见着你,你五经也读了,还不知从哪里学了做这甚么十字鱼钩的本事……”

说罢,他抓着陆钧使劲摇晃了两下,道:“你还是原先那个病……呃……陆钧么?”

陆钧道:“晓成兄你自己都说了,士别三日即当刮目相看,我有这么点变化,哪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呢?”

听到这里,常晓成有点欲言又止的神色,道:“你……你从前也不怎么去县里社学,将来,你还打算要走这举业么?我听姑母说,你们陆家这一辈兄弟中,总得有个……学着打点家产的……”

陆钧听了他这话,怔了一怔,不知道这是常氏的想法,还是他爷爷陆垠的主意。又或者,是一件大人们心照不宣,已经商量好了的事。

虽然他的父亲在家中排行第二,但他却是陆家孙辈里年纪最大的男孩。他今年十四,根据大魏朝的规定,男子年十六岁为成丁,开始服役,到六十岁方才可以免役。他马上就要到了这个该服徭役的年纪。如今朝廷实行的是“均徭法”,根据税粮人丁多寡来给每家每户摊派杂役。丁粮多的人家编的差也会重一些。

如今朝廷还有规定,这均徭可分力差和银差,力差必须亲身充役,而银差则可以缴银雇人代役。但是陆钧估计无论是银差还是力差,对于他来说都是个很难以解决的问题。

除此之外,在进学的路上,十六岁左右也是一个分水岭。开朝时候因为人才凋零,皇上下令开办社学,且希望“八岁以上、十五岁以下,皆入社学”。当今虽然这个入社学的年龄范围上限从十五岁扩展到了二十岁弱冠之年,但现实中的情况是,十五岁以上还在社学读书的,并不是特别的多。

到了十五六岁,若是从小开始以举业为目标的孩子,就基本上应该通读了四书五经,可以开始学习制义——也就是如何写八股文,然后去试着考一考县试。

而若是天资不是那么好,或者是开蒙晚的孩子呢?这个时候,就该开始考虑自己以后的出路问题了。毕竟集全家之力去培养一个不事生产的读书人是很困难的,都到了服丁役的年纪,若是做官无望,现在开始学个手艺,或者是谋些其他的出路,还是来得及的。

陆钧琢磨着,若是常晓成说的话真是出自他大伯母常氏那里,那么回去以后,很有可能他的学也上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