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好巧不巧遇到去公的孙小慧,和村里两个交好的妇人结伴一起。看到阮翠芝和阮长生,那两个妇人笑着打招呼,但没说话,便过去了。
各自往前走了一段路,短发妇人出声道:“猜有没有去刘家看孩子?”
长发妇人接话说:“刘家能让看吗?是闹着离婚的,既然不回去了,那不算是刘家的人了,孩子是人刘家的,肯定不让看。”
短发妇人:“孩子都这么大了,镇上日子又好过,说是怎么想的?”
孙小慧嗤笑一下,“什么怎么想的,是叫人撺掇的。们看忍这么年道了,不是有胆子干这种事的人,都是叫人旁边给撺掇的。”
长发妇人道:“家那两老的确实不是一般人。”
孙小慧笑出来,“一般人谁教唆亲闺女做这样的事情?劝都来不及。”
短发妇人:“还好分家分得早,不然也惹一身骚。”
三个妇人这样边赶路边说些闲话,一起到公置办年货去。
因为年底结算了工分,还有养的一头肥猪换了些钱,所以孙小慧手头上如今又稍微宽裕了一些。手里的钱凑合过个年是够了,该置办的都能置办。
和两个妇人到镇上置办齐年货,又马不停蹄地回来。
因为买了吃的扯了新布,三个人里都高兴,便聊起了做衣裳的事情。
短发妇人对孙小慧说:“听说老裁缝今年第一个先到我们村做衣裳,做完我们村的再去别的村。家跃跟着他学手艺学了也有半年了吧,我们听夸也夸了半年了,现总算能见识一下他的手艺了。”
听人家夸自己的儿子自然舒,孙小慧笑着道:“那回去了请老裁缝过来,第一个做我家的,我跟老裁缝说,让跃上机器来做,到时候们都过来看一看。”
长发妇人道:“那肯定过去看,跃是做得好,我们家的也都让他做,工钱让他分。家跃确实有出息,除了他至今没人跟老裁缝学成手艺。”
孙小慧笑得脸上开花,“我家跃胜耐性足。”
这话题最称孙小慧的意,说起来不愿意停,于是又和两个妇人一句我一句,把阮跃夸得天花乱坠,好像马上阮跃能出师另立门户开铺子了。
老裁缝每年过年到人家做衣裳,那都是安排好一个村一个村地来,免得来回跑奔波。他今年第一个去凤眼村,所以凤眼村的人早早去公扯好了布。
到了约定好的日子,阮志高安排了四个壮汉子去金冠村抬老裁缝和他的缝纫机。
因为老裁缝今天过来,阮溪和阮跃便没去裁缝铺,直接等了家里。
太阳升刚刚至树梢头的时候,壮汉子把老裁缝给抬过来了。
孙小慧说好了第一个先做他们家的,所以四个汉子直接把老裁缝和缝纫机抬到了阮家门上。老裁缝门外捏着烟锅子下轿椅,缝纫机则放去屋里。
看到老裁缝过来,阮溪从边屋里出来,笑着和他打招呼:“师父来啦。”
身后跟着刘杏花、阮翠芝和阮洁,也都客气地和老裁缝打招呼。
老裁缝不说废话,直接道:“准备干活吧。”
阮溪不需他交代,转身去屋里摆出所有做衣裳用的工具。从剪刀皮尺到划粉熨斗,每一样都拿出来摆放得整整齐齐,放伸手能够到的地方。
孙小慧看这样,只里嗤笑——果然是个马屁精。
既然把这种小事做了,正好不用家阮跃再去做了。家阮跃可不是做这些杂事的料子,他是正儿八经上机器的,干的是正经事。
没有真本事身的人,也只能打打杂做做这些杂事了。
这年头,不管谁家做衣裳,村里都是引起人关注的大事情,过年做衣裳更是了。刚才老裁缝一过来村里惹起了骚动,现已经有不少人聚到了阮家来。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有单纯来看老裁缝做衣裳的,也有来看阮跃大显身手的,毕竟孙小慧村子里吹了半年的牛,说他家阮跃是唯一能继承老裁缝手艺的人。
至于阮溪?那是个卖乖打杂的。
当然孙小慧不觉得自己是吹牛,是真实意地炫耀,全因阮跃学手艺这半年时间,每次回家都跟说自己学得有好,机器踩得有顺溜。
而这些人当中,奔着阮溪过来玩的,大约只有周雪云和凌爻。现村里有热闹他们也凑一凑,反正家里没什么事,出来还能和人说说话打发时间。
凌爻过来后直接找阮溪,跑到身后肩膀上拍一下。
阮溪回过头看到他,脸上瞬间挂满笑意,看着他问:“来玩呀?”
凌爻点点头,“我妈也来了,说来看做衣裳。”
阮溪笑笑,“那我可得好好表现了。”
说完立马转头找到孙小慧,扬着声音问:“二妈,家先做谁的衣裳?”
孙小慧听到的话走过来,看到手里拿着皮尺,便笑着说:“把东收拾好了,这些活不用来做了,让我们跃来了,我怕做不好。”
阮溪瞬间意,笑着把皮尺送到阮跃手中,转头跟坐案板前的老裁缝说:“师父,我二妈看不上我,点名阮跃来做,有什么叫阮跃吧。”
老裁缝抬头看向孙小慧,问:“确定?”
孙小慧笑一下:“确定啊,他是我儿子,我能不确定吗?”
老裁缝哼哼一声,“确定,他不是我儿子,反正我不确定。”
孙小慧:“……”
说得这叫什么话呀?
老裁缝不爱废话,直接又叫阮跃:“也教过的,量尺寸吧。”
阮跃倒是一点都不虚,他里有底气得,架子端得足,好像是个正经裁缝似的。
他拿着皮尺走到孙小慧面前,正儿八经说:“妈,那先做的吧。”
孙小慧高兴,果断站直了让他量尺寸。
他量一个纸上记一个。
看热闹的人看他有模有样的,便旁边说:“看起来是学得不错。”
孙小慧听到这话乐得直笑,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
阮跃量好后把尺寸拿给老裁缝,老裁缝接下来放到一边,直接拿起笔来画纸样。因为做的都是常规款式的衣服,所以不管是画起来还是做起来都快。
老裁缝画好纸样递给阮跃,叫他:“裁吧。”
阮跃应声把纸样剪下来,又拿过布料用划粉把形状拓下来。
他弯腰低头拓纸样的时候,阮溪旁边一边看一边抿紧嘴唇——只不瞎,都能看出来阮跃这样的排列拓法有浪费布料,好这是他自己家的布料。
旁边那些看热闹的人本来觉得阮跃还有模有样,现也都下意识抿起了嘴唇。
孙小慧脸上的笑渐渐有些挂不住,走到阮跃旁边小声说:“太浪费了。”
阮跃头都不抬,直接回孙小慧一句:“不懂。”
“……”
孙小慧深下意识抽一口气——这跟懂不懂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