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俩人的眼神碰到一块儿,黏答答腻歪歪较着劲儿的模样,宋秀芝早瞧出来了,老太太一双浸润风霜的眼睛突然湿了,亲眼看见大坤待宋谨的好,拿他的宝贝儿子当心尖肉,当妈的终于放心了。
俩光葫芦大小子怎么了?
日子照样过得甜甜蜜蜜、红红火火,不比旁人差!
宋秀芝有点儿哽咽,怕孩子看到扫兴,赶紧站起来朝厨房走,“哎我瞧瞧,别吃辣了,咱们做个鸡蛋汤面吧。”
这口鸡蛋汤面,是宋谨从小到大的专属病号饭。
每回他有个头疼脑热食欲不振,老太太就给他做这个,清淡又营养,能哄开宋谨的胃口,别人家的小孩儿生病了要吃金贵东西,他们家没有,宋谨也从来不闹。
宋谨愣愣地看着宋秀芝洗洗切切的背影……小时候他总坐在院子里看宋秀芝做晚饭,母子俩闲唠说笑,等着吃一整天唯一一顿像样的饭,白天宋谨在学校喝最便宜的红豆粥,宋秀芝在菜摊上嚼咸菜冷馒头,那些疲惫心酸,总会在夕阳染红的炊烟下逐渐消散。
那会儿宋谨还想,以后一定要娶个勤快的好媳妇儿,让宋秀芝跟他一起坐着等吃。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握铲操勺的还是宋秀芝,她身边甚至连自己这个陪聊的都没了。
刑厉坤的指尖抚过宋谨的眉心,什么都懂,“一会儿我跟妈说说,咱家宽敞着呢。”
宋谨吸溜着鼻子摇头,“……她肯定不乐意。”
没左邻右舍、街坊邻居,没放着小三轮、养着花草的小院子,没有那一间耗费她半生光阴的蔬菜店,宋秀芝能答应吗?
她从来都是个闲不住的人。
刑厉坤没做声,在媳妇儿嘴上亲了一口,屁颠屁颠进了厨房,“妈,我来帮您。”
宋秀芝正在那儿研究天然气,“大坤,这个怎么弄啊?我打了好几下不见火。”
“得先开气阀,和咱家的煤气罐一个道理。”刑厉坤麻利地打火,刚要架锅倒水,宋秀芝拦住他,“不是那样的,你在旁边看着。”
炒锅蹿一点油烧热,鸡蛋下锅微微煎黄,香气起来再沏开水,要多少面汤加多少水,把汤汁儿一滴一滴收鲜了,下面条煮熟加盐,烫两片生菜叶子,撒上葱花,不消五分钟就能出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