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魁头已经睡下。
他和素利、弥加、阙机商议许久,却依旧没能想出什么切实有用的办法。
只是素利则提议,那种恐怖咆哮必不可一而再再而三,明日可再攻一次,看看效果。
魁头伤势未愈,身体有些虚弱,于是早早入睡。
却不料,才睡了半夜,他就被喧哗声吵醒。
“何事?”魁头蓦地起身,未及披甲,就向外走去。
公孙瓒没说错,如今的他,早已是惊弓之鸟了。
这几日来,魁头屡屡受挫,也屡屡被骗,故而额外谨慎。若自己再着对方的道,他肯定是要发狂的。
“大人,是汉军放火了!”一名鲜卑士卒走来,跪倒禀报。
“什么?一群没用的东西!”魁头闻言,当时就勃然大怒,“我可是派了整整千人守夜,怎么会让汉军摸到营帐前的?”
为防汉军偷营,他也做足了准备。
“大人,”见魁头发怒,鲜卑士卒面露恐惧,赶忙道,“汉军的确是放火,但烧的不是咱们的营帐,而是东面那片树林。”
“嗯?”魁头闻言,抬头转望,就见东面的树林处,已是火光熊熊,照亮了半边河岸!
步度根也出了营帐,脸色难看:“一群废物,还不快去救火?没有木材,我等要如何渡河?”
搭建浮桥,自然是需要木头的。
杨信烧了树林,无异于釜底抽薪,他们万余大军,一时之间却是难以渡河了。
“不必救火!”魁头沉吟着,摇了摇头,厉声道,“步度根,去纠集我帐下的精兵!汉军放火的人不会太多,咱们顺着河岸寻找,或许能找到他们,一举歼灭。”
他心中门清,如此大火,哪是人力能灭的?
但是,若杨信等人真来北岸放火,却是有可能截住他们的。
在魁头看来,杀一杨信,即使放走了汉军大部,那也是值得的!
此人绝不可留!
……
魁头、步度根一马当先,高举着火把,领狼歌骑急速奔走,沿着河岸搜索,意欲寻找到浮桥踪迹。
但他们来晚了一步。
魁头立于原地,眼睁睁地看着浮桥被砍断,顺着河流被冲走。
“魁头大人,不必送了!”月光下,对岸一道璀璨身影似在与月争辉,微微鞠了一躬。
“杨信,杨信!”魁头咬牙切齿,恨不能将对方撕碎,吞入腹中。
又败了一阵!
“山不转水转,山水有相逢。”隔着河,杨信神态潇洒,如神仙中人,“我有预感,下次见面时,我们能换个角色,你逃,我追。你信吗?”
不知为何,魁头闻言,竟是悚然一惊。
他想到了一个汉人的成语,——放虎归山。
魁头隐有预感,眼前整个人,或许将令整个鲜卑数十年都不得安寝!
“杨信,我绝不会让你活着回去的。”他大声威胁。
“那咱们拭目以待……”杨信自然不惧对方的威胁,冷冷一笑后,一转身,消失在夜幕中。
魁头凝视黑暗,久久无语。
……
十余日后,高柳城。
城头处,麹义遥望着北方,似望眼欲穿。
“仲云有些过于执拗了……”不远处,赵戬看了他一眼,心中暗叹,却也不点破。
他清楚,自己是说服不了对方的。
而赵戬也能清楚感觉到麹义的焦躁情绪。
每过一日,对方就焦躁几分。
甚至,最近几日,他表现都有些过火了。
训练兵卒时,麹义情绪暴躁,极不耐烦,一点不合心意就破口大骂,甚至要鞭挞士卒!
幸亏,田丰在此,疾言厉色地阻止了他。
田丰性格刚烈,麹义虽桀骜不驯,却也有些惧怕对方,不敢过于造次。
日复一日,麹义操练士卒后,就是这样守着,直勾勾地紧盯着北方。
“唉,”赵戬情绪复杂,也是心中暗叹,“若子誓真出了什么岔子,自己可该如何是好?”
不知何时起,杨信已成了所有人的心中支柱。
城北处,有烟尘荡起。
麹义看到了什么,振奋地道:“是少主,少主来了,绝不会错!”
“什么?在哪里?”赵戬闻言,也面露喜色,同样远眺北望,“嗯?好像……是,是的。”
麹义是弩手,自然视力出众,赵戬只是文弱书生,视力却远不及对方。
不过,他也隐约看到,地平线处正升起一道旭日般的璀璨辉光,自然清楚,那必是杨信无疑!
“我去接应。”麹义极目远眺,脸色一沉,“少主的后面,似乎还有追兵!”
“接应?”赵戬闻言大惊,当即道,“城中才这么点人马,如何接应?”
他的话,却十分奇怪。
明明回高柳城的有六千余众,他却说“这么点人马”。
这却是有原因的,此处暂且不表。
……
“放心,我自有办法。”麹义一面下城楼,一面道,“叔茂,你先去找元皓先生,让他禀告县令大人,切不可此时关了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