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轻轻笑了下，又往前走了两步，重新回到了自己刚才站着的地方，冲着露出迷糊表情的女孩儿摇头道：“没什么，既然一个人一辈子就只能有一双鞋，那你的那双鞋呢？”

“和你差不多，进山捡柴火、摘野果、找野菜的时候磨破了！”女孩儿语气中有些遗憾，看着远处那座，被无数林木遮挡住了真实样貌的大青山，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突然变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脸红道，“其实，我原本没打算穿着鞋进山的，不过山里的荆棘石子什么的扎在脚上太疼了，我实在受不了就又把鞋穿上了！是不是很没用啊？”

“不是，人都是血肉之躯，无论谁光着脚进山，被那些荆棘石子什么的扎到了，都会疼的受不了的！”陈明接着摇头，心中似乎还有些话想说，可到了嘴边却又忍住了！

“这个我知道啊！我就是想，如果我的皮能再厚些，可以受得住那些疼痛的话，说不定……哎不对不对不对，那鞋是五岁的时候我娘给我做的，就算没给磨破，到现在也肯定穿不上了！”女孩儿十分苦恼地伸手抓了抓自己的乱发。

“五岁的时候你娘给你做的？”陈明惊讶问？

“是啊！要是我的鞋也能像阿弟的那样，不管怎么跑怎么磨都不会破，还能跟着年龄自己变大，那该多好啊！”女孩儿用无比羡慕的语气幻想道，“那样我就可以天天穿着它到山里去了，无论走多少山路，我的脚变得有多大，都再也不用怕把鞋磨破又或是穿不上了！”

看着女孩儿那充满了天真的幸福笑容，就好像她真得到了那双鞋似的，陈明又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能在心里苦笑着：“真不知道你是在装糊涂还是的确傻，世界上哪里可能有永远也不会被磨破，还能跟着年龄自己变大的鞋子？你如果也是个男娃娃的话，大概这些幻想就可以成真了吧！”

而除此之外，更让陈明无法想象的是，听女孩儿说，她这辈子唯一的那双鞋，是她娘在她五岁的时候给她做的，那五岁之前难道她就一直光着脚吗？

五岁时候做的鞋，即便没给磨破又能穿多长时间，半年、一年还是两年？之后呢？她是不是又要光着脚进山了？

脑子里闪过这些问题，陈明呆呆地看着女孩儿，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问：“你今年多大了？”

“九岁啊，怎么啦？”女孩儿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什么？九岁？”陈明一下子瞪圆了双眼，满脸都是不可思议地表情，先前他根据女孩儿差不多能到自己胸口的身高，判断她年纪约在十四、五岁左右，可现在小姑娘却说自己只有九岁！

要知道，即便是在那些比自己还要大上两、三岁的成年男子之中，陈明的身材也可以说是极其修长挺拔的了，女孩儿的身高能到他胸口，可年龄却不过九岁，眼下着实有些被震惊到了的陈明，真想伸手指着她的鼻子问上句：“你究竟是吃什么长大的？”

“是啊，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吗？”回想了下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女孩儿感觉都挺正常的啊，可瞧着少年如此大惊小怪的样子，不禁让她也有些疑神疑鬼了起来！

然而又是没等对方给出答案，见陈明那充满了惊讶情绪的目光，不断在他和自己的身体之间来回打量着，女孩儿像是猛地明白了些什么，似乎，只要不是涉及自己家人的事情，她的反应总是那么迅速准确，小小心思的敏感程度，就算是用冰雪聪明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迎着少年的注视，女孩儿嘻嘻笑着得意道：“怎么样？厉害吧？你肯定猜不到，我每天只需要吃很少很少的食物，就能跟只兔子似的在山里跑上一整天，身体也会长得特别快特别高，力气也会变得特别大，打架的时候，就连许多小汉子都不是我的对手呢，我爹娘也经常夸我，说我是个小妖怪，怎么饿都饿不死！”

将目光定在了女孩儿那张，说实话真不怎么好看的小脸上，陈明静静瞧着她，咧开嘴露出几颗有些发黄的牙齿，炫耀似的说着自己是个小妖怪，怎么饿都饿不死！他觉得这个画面可真够好笑的，就像不远万里从赵国赶到这什么南林村的自己！

于是他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个笑容来，尽管就连他自己也都还没想好，那笑容之中到底该藏着些什么情绪！反正他就是想笑，就是觉得自己在这个画面前，必须要笑！

然而他最终还是没能笑出声来，僵硬的面部肌肉让他的所有尝试全都成了白费力气！

“是啊，的确挺厉害的！”看着女孩儿面上那像是懵懂又像是了然的得意笑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的陈明，只能如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