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宴会

楼冬藏把手伸给他:“不知道几步绕过去,你带我吧。”

贺关拉着他手指尖往前绕,带他坐进沙发里,说:“这可不行,咱们先说好,要是在家里你可得自己走,这几步还要我拉就不是看不见的问题了,什么懒虫。”

楼冬藏在沙发上坐下来,面向他的方向:“这不是家。”

这里不是家,是外面。

自从他要向外人营造自己看得见的假象,便不再闭眼。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自己,看着毫无问题、清澈无比,总给贺关被人专心注视着的错觉。

贺关摸摸鼻尖,转移话题道:“戒指呢,拿出来。”

楼冬藏打开只剩下一个戒指的绒盒。

贺关再去看,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楼冬藏已经自己戴好了。

和贺关之前戴的美丽酷炫的八克拉钻戒不同,这款戒指没有很大的镶嵌痕迹。

两个简单的素圈上星星点点,分布呈经过精密计算的几何形态,精确、精致,又很低调。

两个一套,看起来很般配。

贺关:“你什么时候戴上的?”

楼冬藏:“你粘毛的时候。”

贺关拿手按在绒盒边缘,靠近一点看戒指,说:“手很快啊……我还想着给你戴呢。”

楼冬藏安静了一会儿,说:“本来也不是真结婚。”

贺关被他这句说愣了。

他愣怔的时候,楼冬藏已经从绒盒里拿出戒指,摸到他手指准备给他戴。

贺关皱起眉,对他突然的冷淡莫名其妙:“你什么意思。”

楼冬藏:“贺关,你可以把我留在这里。”

贺关:“你说什么呢?都到这了还把你留在这。刚才楼下大厅所有人都看见我们牵着手走进来了,你准备怎么圆。”

楼冬藏:“贺关,太难了。”

贺关:“?”

楼冬藏:“让我看起来正常,太难了。”

贺关:“……”

楼冬藏:“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你还可以反悔。父亲对外说我生了病,不出门见客很正常。我们本来就不是真结婚,这些不是你的义务。贺关,我……”

他口口声声说贺关没必要做这些,音调平缓低沉,和平时说话没有区别。

……但贺关却觉得他每个音节都透露着害怕两个字。

他已经经历过很多次被人嫌恶的经历,现在在最关键的地方畏葸不前。

他不想再经历一次……

他人伸来援手,接近后才发现太过麻烦收回了手。

贺关抢走了绒盒,问:“你给我戴还是我自己戴。”

楼冬藏并不说话。

贺关语气稍重,说了第二次:“你给我戴,还是我自己?”

楼冬藏动了动手指。

贺关和他说话期间一直维持着支起一条腿歪坐在沙发上的姿势,看他这种反应,手撑起沙发靠垫要走。

他动作很大很突然,瞬间撑起身,刚要收腿——

面前的人比他动作快得多,几乎是瞬间,贺关被他牢牢抱紧腰,扑在了沙发上。

贺关闷哼一声,反手去摸他的头发,说:“这不是不舍得吗。”

楼冬藏:“……嗯。”

他冰凉的发丝抵在贺关侧颈,声音又低又可怜。

贺关:“刚才不还说得很义正言辞吗,不是让我放弃吗,我要走了怎么又不让了。”

楼冬藏抱着他的力度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用力。

贺关感觉快赶上浴室那天了,略微抬腰想让自己舒服点——被抱着他的人误以为他要挣扎,抱得更紧。

贺关深吸一口气:“你怎么每次抱我都跟要勒死我似的,我和你有仇吗。”

楼冬藏:“……”

楼冬藏悄悄松了力道。

贺关稍微能呼吸了点,长叹一口气。

像猫、狗这类动物,经过遗弃和流浪,大多数也会产生严重的心理问题,更遑论人。

贺关:“不走。看你身上也有猫毛,想去拿粘毛器。”

楼冬藏:“……嗯。”

贺关:“也不麻烦。和你说了几百次了,要不下次起床铃声设成这个怎么样?让我想想……就叫‘快来麻烦我,贺关很无聊’吧。”

楼冬藏很轻地笑了一下。

贺关踢踢他:“笑了就起来啊。”

楼冬藏这才放开他,撑起身体:“……我错了。”

贺关躺在沙发上,抬眼看他:“听你说这句听得耳朵起茧子了知道吗?”

他只是随口一胡诌,根本没过脑子。

楼冬藏下意识伸手去摸他的耳垂。

贺关被他突然袭击习惯了,仰躺着看他伸手,摸到自己的耳垂。

贺关不习惯被人碰,更何况这人在耳周捏了一圈,磨磨蹭蹭,又轻又撩拨,让他只想躲。

楼冬藏最后说:“没有茧。”

贺关乐了:“听‘我错了’听烦了,打个商量,下次你要再想说,就把我错了换成我爱你,ok?”

他代入了一下自己,感觉说我爱你还挺难的,所以拿这个为难楼冬藏而已。

让人这么生气,活该。

楼冬藏安静了很久。

这次比刚刚戴戒指还要久。

贺关没期望能得到他的回答,毕竟自己这是难为人呢,说:“行了,别压着我了,我还要戴戒指……”

撑在他脸上方的人突然低头。

贺关一动不敢动,被他很轻地靠在鬓角,说话时温热的气全呼在嘴边。

明显、昭然若揭。

“我爱你。”

贺关起身的动作顿到一半,一张脸霎时红透,明明已经狼狈地按住沙发靠背,说出来的话却色厉内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