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棵揄树,是我亲手种下的,快力年了。”老古对揄树很有感情,抚摸着树干,微微一笑,“从一棵小树苗长大了一棵参天大树,经历了不少风雨,能有今天,真的不容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夏想,你现在虽然也算根深叶茂了,但还欠缺一点火候。”
夏想一时心跳,想到许冠华主动接他,路上奉劝他不要前去岭南,却没怎么提老古的态度,现在看来,在前去岭南的问题上,许冠华和老古的态度并不太一致。
老古莫非是赞成他去岭南?
“其实你可能想得有点偏激了,去岭南未必就不是一次机遇。”老古终于还是提到了重点,他收回树干上的手,落在了夏想的肩膀上,“古玉和冠华都不希望你去岭南,他们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想法太保守了,也太儿女情长了。我都想批评冠华了,一个军人,怎么能没有一点血性?他刚才肯定劝你了,是不是?”
夏想点头:“冠华的话,和我的想法一致。“不管老古是出于何种目的,夏想不会认为堂堂的古老也被会人鼓动,愿意拿他的前途到岭南以身试险,应该说,老古的出发点,和提议他去岭南的始作佰者,并不一致。
但他还是要明白无误地告诉老古他的真实想法,因为他知道他说真话,老古必定也会说出真实的出发点。
老古笑了:“怎么了,没朝气了?你才巫岁!我和你一样大的时候,正是提枪就敢上阵的冲劲。当了一段时间省委副书记,怎么一脸暮气了?”
也是,基本上各省的省委昏书记都在五十六岁,即使不是如老古所说一样暮气沉沉,也是老成得没有了一丝朝气。
“齐省事情还没有结束,我做事情不能有始无终。”夏想进一步解释。
“你呀你……”老古叹息一声,见古玉端茶过来,而许冠华站在远处,笔直地站立,就如站岗,他又无奈地摇头笑了,“玉、丫头对你太好了,你小子太幸运了。冠华是被你用了美人计,现在对你感激得不行。我对你有免疫力,你说什么也迷感不了我。”
说了一大通,古玉的茶水到了,老古就和夏想在秋风微凉的庭院中,坐在揄树下面,面对面,摆起一张朴实的木桌,两把木椅,谈论起了国家大事。
“你也应该明白两点,第一点,我希望你去岭南,就是因为齐省最后的一局,你最好不要插手。毕竟竟不关你的切身利益,何必为了一方而和另一方翻脸?政治斗争之上,哪一方也不是正义的一方。”老古微微抿了一口茶,赞道,“玉丫头的茶艺和厨艺最近进步神速,说来我还沾了你的光。
女为悦己者容,也为悦己者学会茶道和厨艺。”
夏想默然一笑,知道老古中间插上古玉的插曲是为了缓和气氛,也是为了表明他对他的关爱依然不变。但关爱是关爱,政见是政见,不能混为一谈。
“第二点,我希望你在岭南迈入正部之路,羊城军区虽然有危险,但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同时,收获也会越大。你有了在岭南担任省长的经历,就离政治局又近了不少。”
随后,老古又说了一句令夏想十分感动的话……~~……
“我和老吴头说了,希望我们两个老家伙咬牙多活几年,凭我们两个老家伙的老胳膊老腿还有一把力气,抬,也要在有生之年把你抬成政治局!”
其实早在泰侃突然气势大盛,在齐省开始四外插手各项事务之时,在宋朝度点睛之手点明一个关键点之后,夏想就明白了一点,始终有一只巨手悄无声息地躲在幕后,在暗中操纵着一切。
泰侃,不过是巨手的阴影在齐省的具体体现罢了。
凡事都要讲究竟因果,有因必有果,夏想在泰侃频频出手,并且一往无前似乎根本没有考虑后路的勇猛的表现之上得出结论,泰侃被打了激素。
换言之,被忽悠了。
泰侃自以为得计,自以为背后有通天的靠山,他哪里知道,他不过是另一个孙习民罢了。想当初,在盐业大计之时,别、习民身为反对一系,宁愿和何江海联手来对付来自夏想的压力,宁愿和周鸿基疏远,也非要一条路走到黑,也是基于一点一一被成功鼓动了。
再扯远一点的话,想当年夏想初入官场,一心为民请命,多少热血多少豪情,甚至不惜和吴家翻脸,所图的不就是为国为民的平民情怀?只不过在经历许多之后,也是因为他本身所坚持的真正的为国为民的原则不变,终于衬托出心中偶像与他想象之中大不相同的转变。
其实说白了,他没变,偶像也没变,只是在利益面前,都露出了真实的一面。
而现在,当他听到是谁提议他前往岭南之时,他更是豁然开朗,不但心中清楚了贯穿整个齐省的矛盾冲突的背后的一只巨手,从最初的盐业冲突,到现在的泰仍的凶猛,以及中央出面压下泰促的问题的调查,再到最后调他前去岭南的杀招,一系列的布局终于表明了一点,盐业的问题是尘埃落定了,他是胜了一局,但并不表明别人不会和他秋后算帐。
谁也不甘心就此失败,何况算上之前的叶天南的一局,等于是他连胜两局,有人对他的不满估计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
甚至……如果再算在品都之时的老古摆出的一出乌龙也算到他的头上的话,现在有人估计已经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了。
也幸好目前他和反对一系暂时达成了缓和,否则肯定有人要和反对一系联合起来对他下手。
他在齐省似乎是低调了,也不再如湘省一样引人注目,但一样会有人一刻不松地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不管是他犯错,还是他出手,总之就是在等待一个时机,伺机将他拿下。
也真是为难了对方,想出调他前往岭南的法子。岭南确实风急浪高,想让他被一个巨浪打倒并且最好淹死在岭南,主意确实高,实在是高,但问题是,前有吴家,后有总书记,再加上他本人的意愿,一些人想要如愿……也难。
想通了整个环节,理顺了所有思路之后,夏想心情舒展了不少,用力靠在座椅上,问许冠华:“感谢冠华兄的提醒,我心里有数了。晚上是不是和老古一起吃饭?”
别人称呼老古为古老或首长,直呼老古是夏想的专利,一直以来,只有夏想一人敢以老古的称呼来显示他和老古之间非同寻常的亲密关系。其实也是夏想习惯了,倒没有烛耀的意思。
“首长安排好了,我来接你,也是他的意思。”许冠华答道,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就我本人意愿来说,也愿意接你,和你说说话。”
夏想呵呵笑了:“难得,难得冠华兄盛情,晚上好好喝几杯。”
一路开到老古的深宅大院,一下车,就接到了曹殊黧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