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玩世不恭,懒洋洋的声音从姜琳琅头顶响起。
她听到这道声音,浑身一愣,呆呆地抬眸,才看清一只手拿着酒壶,另一只手拿着一根狗尾巴草放嘴里嚼,穿着白色的袍子,却沾了油污,花白的头发绑了几个小辫子的老者。
喉头一哽咽,便嗷地哭道,“师父!呜呜师父救你徒儿的相公吧!”
老者被她这一声吓得脚下一个不稳,便从半空落下,屁股着地。
“哎呀,你这臭丫头,一见面就吓唬师父……”老者,也就是姜琳琅的师父,三木,捂着屁股,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地望着哭肿了眼睛的姜琳琅,随后才瞄了眼她抱着的人——
“呀,不是听说你嫁了个丞相吗?怎么,娶了个漂亮女娃娃?”
饶是气氛不允许,木悠然还是额角抽了抽,咳嗽了一声。
木霆眉梢微耸,“师父,别闹了。”
他不想看到师妹哭,哪怕不喜欢那个容珏,也不想因为他,师妹难过。
三木瞅了瞅姜琳琅怀里的容珏,凑近,抚着胡须,那双滴溜溜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异,随即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样子。
吐出嘴里的狗尾巴草,拿起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随即对木悠然道,“小三子,给这小子喂一颗护心丹。”
他语气懒洋洋的,顺势搭上容珏的脉,苍老的手指微微顿了顿,便对着满是紧张和期待的姜琳琅挤眉弄眼,“好徒儿,我想吃烤鸡和烧鹅还有火锅……”
“好,师父您快救他,徒儿什么都给您做!”姜琳琅顿时破涕而笑,吸着鼻子不住地点头,看着意识不清半阖着眼的容珏,眼里总算有了一丝笑意。
太好了……
心里这一松口气,人便颓然无力,眼一闭,便直直往后倒去。
“师妹!”木霆长手一揽,冷酷的面上不免染了担忧,将其抱起。
木悠然也是一脸的紧张,“师父,我们快走吧,师妹都昏迷了!”
“哎哎哎,那这小子怎么办啊!”
眼见两个徒弟都只顾着姜琳琅去了,三木瞪着眼,望着地上已然昏过去的容珏,怪叫道。
木悠然跟着抱着姜琳琅急走的木霆,头也不回,“师父您自己想办法!”
“嘿你这不孝徒儿!”三木气得不行,但又不得不将酒壶往腰间一别,扶起容珏,眼角余光微扫了眼身后的竹林,随即,脚尖一起,轻动地带着人飞走。
“啊——”
容珏死死地敲打着自己的头,痛苦叫他面色惨白如霜,冷汗满面。
他狰狞的五官,绝美的面容上只留痛楚。
“师妹!”
姜琳琅不知所措地抱着扭曲挣扎的容珏,眼泪砸在手背上,完全不知该如何。
“师姐师兄!”
就在她想带着容珏去找大夫的时候,有几人从远处飞来。
走在最前头的便是木霆,随后是木悠然。
她看到木悠然的时候,整个人都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激动。
“师姐,师姐,救他!”她哽咽,嗓子都哑了,手握着容珏的手,不叫他打自己的头。
木悠然看到一身血污的姜琳琅,面容便是一肃,心疼不已,但更心疼的还是她含着泪求她的样子。
木霆上前,眼眸划过双眼赤红,神情狰狞的容珏,便要拉姜琳琅,“师妹,他走火入魔了,你快让开,危险!”
他护着长大的师妹,何曾见到她受这般的伤,抱着这个男人,跪坐在地,无助地哭?
记忆里,就是她才丧失双亲胞弟,也只是沉默地躲在屋里,不和他们说话。
但从未,见过这般柔弱无助的师妹。
“不,不会的。他方才都没伤我,现在更不会……”姜琳琅才说完,便见容珏口吐鲜血,大口大口,那血甚至还带了几分黑色。
她吓得面色惨白,“容珏,容珏你不要吓我……师姐,呜呜,你快看看他啊师姐!”
面对师妹的哭求,木悠然虽不愿,但还是立即上前,银针飞快扎了暴躁的容珏几个穴位,待其安定后。
伸手搭上他的脉。
才搭上,便满目错愕震惊。
“怎么会……”中毒,内伤,外伤,还有强行经脉逆行导致的经脉错乱……
这样的脉象,几乎是药石无用!
她的错愕落在姜琳琅眼泪,简直就是死刑的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