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难看无比。
“是不想查,还是不敢查?”容珏往前一步,对于齐睿的怒视视若无睹,眸子冷淡地眯着,带着几分讥诮和嘲讽,“齐睿,要么,当个真正廉政清明的皇子,要么就堂堂正正和我斗。你这样左右为难,两边摇摆的样子,真是——
逊色呢。”
他往前欺近一步,语调冷漠恶毒地说完,在齐睿面容血色尽失之际,错开越过他,肩膀撞了下他的,扬长而去。
带起一阵清冽的香气,被风一吹,便飘走。
齐睿足足呆愣了好一会,眸子缩了缩,瞪着前方,喉头哽咽地咽了咽,半晌没有动作。
——齐睿,要么,当个真正廉政清明的皇子,要么就堂堂正正和我斗。你这样左右为难,两边摇摆的样子,真是——逊色呢。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蹲下,墨发凌乱地垂下,打在脸颊上。
心,却是沉了下去。
他知道,这样的自己,何尝不叫他感到逊色和痛恶呢?
想要伸张正义,还无辜冤死之人一个公道,还琳琅想要的真相和结果,又想保护他至亲之人。
一边是良心和挚爱,一边是至亲母族。
他徘徊,他痛苦。这样的他,甚至不敢去见琳琅,求她一句。
只要想到,舅舅害死她满门,害她变成孤女,他便无法面对她。
可他能怎么办?他不知道……
他知道,事情若这样发展下去,迟早,他要面对更加两难的抉择,更大的痛苦。
抱住自己的双臂,齐睿呼出一口气,只觉心中压着千斤重的石头。
从顾盛昌的牢房出来,容珏迎面便撞见身穿月白披风,气质温润和煦,神情却少了几分清朗的齐睿。
他微抬了下眉心,勾唇轻笑,“萧王来看国公?”
齐睿面容被夜色笼罩,背着月光,忽明忽暗间,那张高贵的面容,有了几分忧愁阴霾。
“不,我专程在这等你。”他目光直直地望着眼前邪肆悠然的男人,唇线抿着又松开,没什么血色的唇张了张,哑然开口道。
他面容罕见的憔悴,甚至下巴上还有几根没有修理的胡茬。
容珏倒是第一次见这样憔悴略显沧桑狼狈的齐睿,目光暗闪,心中便有了思虑。
微一展颜,不冷不热地挑了下眉,“洗耳恭听。”
于是,齐睿转身,容珏待他走了几步,才缓缓举步跟上。
一处无人的寂静之地。
齐睿停下,转身,捏着自己一边袖子,眸光闪烁,不复清澈明朗的眸子眨了下,声音低低地道,“容珏,我知你要置舅舅于死地——而他所犯的罪,万死也难谢罪……”
他说着,眸子颤得更厉害,咬着唇,顿住。
容珏面无表情,甚至带了几分危险地勾着唇,“萧王是想替他求情?”
“不。”哪知,齐睿却缓缓摇头,面上依旧复杂甚至掺杂着痛苦之色,但他很是坚定地再摇了摇头,直直地看着容珏,认真地道,“他错得太多了,对朝廷对百姓……对姜家,他都罪无可恕。我身为皇室子孙,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即使是我的舅舅,我也不能包庇。”
倒是意外了。
容珏料到齐睿若是知晓顾盛昌做的那些事后,定是要受些良心的谴责——毕竟这个人,与外界传人如出一辙的仁善到天真。
但却怎么也没想到,知道顾盛昌做的这些事后,甚至在与皇后见过面之后,这个“孝子”居然违背他母后的意思,不打算包庇顾盛昌的罪。
诧异是诧异,但容珏并不相信齐睿。他轻嘲地嗤了声,“萧王这是要大义灭亲?”
齐睿面色一白,身子微微一震,抿紧了唇线,手死死地捏着袖子,一时无话。
“为了良心,还是——为我妻子?”容珏却不打算放过他似的,眯着一双美目,语气渐渐寒了下来,带着几分不容觊觎所有物的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