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又是一闪,像是从某种极端负面的情绪中抽离了,抬手扶住额头。

“对不起。”他低声说道。

他的样子有些脆弱,我心疼地从被炉里爬出来,屈膝坐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不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了?”我一边拍一边说,尽量让语调温柔,充满安抚性,“那就多吃点吧,俗话说食物能够驱赶坏心情,多吃一些,快乐指数就会蹭蹭上升哒!”

我不太会安慰人,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说到后面都不知道从嘴里蹦出来的是什么了。

他的半张脸埋在头发的阴影里,看不清表情,侧脸的轮廓坚硬、分明,有如刀削。

气氛再度陷入尴尬。我索性拿起他吃了一半的乌冬面条,推到他手边。

他抬手拒绝了,好像一只犯了厌食症的小猫咪。

我撇撇嘴,把盘子放回到被炉上。

正纠结着要说点什么,他却忽然开了口。

“那天晚上,我梦见了小时候。”他的声音莫名地嘶哑起来,还有点闷闷的,“还梦见了那个人……”

话音未落,他竟轻轻哆嗦了一下。

那个人?安室透吗?

我已经本能地将安室透归为“坏人”了,眼前甚至浮现出他背叛景光的一幕幕。

我抬起手,想像刚才那样在他胳膊或者肩膀上拍一拍,可他周身散发着一股奇怪且微妙的寒意,让我裹足不前,最终放下了手。

我对他的过去知之甚少,除了他是安室透的青梅竹马兼警校同期,有一个在长野县的警察哥哥外,一无所知。

说完那些,他便不再吭声了,沉默了良久,开始一杯一杯地喝着度数不低的清酒。

他喝得很快,像是要借用火辣辣的酒浆来吞咽掉满心的苦涩。

我趁机把菜往前推了推:“不要一直喝酒呀,也吃点东西吧,不然晚上会胃疼的。”

他停下了喝酒的动作,嘴角动了动,始终没有转过脸正视我。

正在我以为劝说奏效了,他再一起举起酒,一口灌了进去。

这样下去可不行。

“那我去倒点开水吧。”我站起身,快步走进厨房,涮了涮杯子,倒满热水。

就在我站在水池旁,磨磨蹭蹭地思考着要如何让他振作起来的时候,忽然感到一股热气从后面贴了上来,手一抖,玻璃杯从指间滑落,在地上跌得粉碎。

几乎是滚烫的水溅在了拖鞋上,隔着厚厚的棉绒布也能感受到那种热度。

我本能地想往后退,躲开迸溅的热水,却一下子撞到了忽然出现于身后的景光。

他的身体猛地颤了一下,接着,我的腰被两条有力的胳膊从后面死死环住。

他的头埋进了我的颈间,急促的夹杂着酒气的呼吸在耳边流淌、环绕。

我浑身都僵硬了,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hiro?”我尝试性地叫他的名字,换来的却是更加收紧的双臂。

我浑身的皮肤都在迅速泛红、滚烫,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别……”他呢喃道,声音宛如梦呓,“别背叛我,好不好?”

诶?他在说什么?

我的第一反应是,他把我误认成的别人。比如安室透,或者曾经的女朋友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