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里面,陆青云听过了太多关于林家不好的流言,是啊,老爷子这么一走,林家的辉煌再也没有了,林奉天已经退下来了,林破军和林春阳却没能进入枢。有句成语叫盛极而衰,林家当初强大的太过份,太遭人嫉妒忌惮。越是强盛的家族,当遇到重大变故时,往往越是难以抵御内部和外部的风险,这一刻的林家,实在是处于风口浪尖。未来会怎么样?谁心里又有底?
对于这样的情况,陆青云猜测,林奉天应该早已经有了准备,否则他又怎么可能跟黄家合作呢?毕竟虽然老爷子跟团系的关系不错,但是在团系的大多数平民化干部眼里林家和黄家这样的大家族,是某种官僚集团的代表,一旦老一辈的人们去世之后,不管面怎么认同他们,分化消弱直到消灭这种官僚集团的存在是层必然会采取的措施。
华夏传统政治的问题,不在于皇帝,更不在于一般小民,在于官僚集团。何以言之?盖在传统的君臣父子的政治架构下,小民固然无法制约官僚,而皇帝虽在法理有极大权力,但实质却缺乏制约官僚的手段。
而在如今的共和国当,特殊利益集团(官僚集团)已成为改革进程最急需绕过的一道坎,最急需搬掉的一座山。也是跛足改革无法回避的政治体制改革问题和权力监督问题。一俟官僚系统成为国家治理机器不可缺少的重要部分,它在政治领袖和民众之外发展出了自己独立的利益。考诸古今,这一点几成铁律,无需多言。由此,有充分的理由将官僚集团看成一个在给定条件下趋向于利益最大化的经济人。在华夏,由于缺乏最基本的制衡机制,官僚集团几乎成为国家治理的唯一手段,对社会的影响至深至远。这一传统,并没有因为现代化而稍有改变。这样,垄断了全部治理资源的华夏官僚集团不仅作为华夏改革的一个重要的初始条件,也作为华夏改革最为能动的因素,自始至终对华夏的改革路径发挥着决定性的影响。可以清楚的看到,官僚系统一直是整个改革过程唯一具有集体行动能力的强势集团,其态度和行动一直在暗规制着华夏的改革进程。
在整个改革,华夏官僚集团的经济人理性隐藏着三种主要的利害计算,或者说三种主要的行为动力。它们分别是:官僚个人经济利益的最大化;迎合级的政治要求或者说政治利益的极大化;以及最大化扩张地方或部门的财政能力。用更通俗的话来说,是升官、发财、扩充地盘。
官僚经济将市场的基础由“权利”偷换成“权力”,将市场的心由公民和组织的权利偷换成官僚垄断的权力,那么,这样的市场的实际变成了“竞权”的市场。这是说,这种市场是按权力的大小,按离各种权力心的远近来甄别“最优者”的。如此,在华夏的市场,出现了这样一种竞争格局:离权力越近者竞争力越强,反之则竞争力越弱。因为权力心即信用心、即资本心,即信息心。权力像一个黑洞,将各种资源吸附在自己身边。华夏传统的国有企业和新生的民营企业都出现了显著变化,他们都从光谱的两端向官僚靠拢,其结果是华夏渐渐的出现了官商,即为官员依靠着自己手的权力,帮助和扶持一些企业不断发展壮大,然后从获取经济利益和政绩。
这些东西,陆青云是在重生之后,结合自己一世所看到的很多东西,渐渐的总结出来的。他很清楚,团系出身的很多干部都是平民出身,并没有这样的家族背景,这也决定了他们当的很多人,只要手握有权力之后,必然会走削弱家族官僚集团的道路,这两者之间的斗争早晚都要开始,而自己将要如何抉择呢?
或许,林老和周老当初放任自己渐渐靠近团系,从而成为团系培养的重点干部,是他们早计划好了的事情?
坐在轿车里面,陆青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抚了抚身边的林若岚,失去老爷子的庇护之后,很多东西都要自己琢磨着去做了,再也没有人给自己建议,那种突然而来的压力令人窒息,但陆青云的头脑却好好像从来没有现在这么清澈,他默默的思考着,带着林若岚回了别墅。
夜色渐渐笼罩了京城,陆青云和林若岚都没有吃东西,最近的事情让他们都已经身心俱疲,陆青云微微有些困意,靠在沙发眯着眼睛休息,面前的电视闪着雪花,无声的闪烁着。
“铃铃铃!”一阵急促的电话声划破了夜晚的宁静,陆青云一个激灵翻身而起,抓起电话按下了接通键,话筒那边传来林天南焦急的声音:“告诉若岚,爷爷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