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好义贤那张黝黑的脸一下子扭曲了起来,太阳穴上的青筋暴露,方才松永久秀的话就好像一个魔鬼在诱惑着他。像兴福寺这样历史已经几达千年,几乎可以说日本古代佛教文化结晶的古刹,一把火烧掉,这种罪恶感和一下子解决大和国问题的诱惑在他的脑海里拉锯,让他痛苦不堪。半响之后他低声道:“松永殿,这件事情太重要,我要认真考虑下再给你答复,你先退下,不许让第三者知道,明白吗?”
“是,大殿!”松永久秀俯首,贴近地面的面孔露出一丝笑容。
兴福寺,一乘院。
觉庆穿着宽松的僧袍,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走过房门,浑身散发出刚刚泡过温泉后散发出的好闻气温,他看见师傅觉誉坐在房间里,吃了一惊,停住了脚步:“师傅,您怎么在这里?”
“我如果不在这里,怎么能看到这些?真让人意想不到!”觉誉的脸色很难看,在他的右手便是一长一短两柄倭刀,还有几张大和绘,依稀可以看到是描绘《平家物语》中源平两家合战场景的。
“师,师傅!”觉庆惭愧的低下了头,可能是为了让自己尽快的遗忘掉出身武家,尽快的进入僧人这一角色,好尽早继承一乘院门迹的衣钵。觉誉平日里最忌讳的就是徒弟碰那些与武家相关的东西。可也许是因为身体里流淌着河内源氏嫡流的武士之血,觉庆最喜欢的便是这些与武家相关的东西,背地里也收藏了不少藏在自己的住处,私下里揣摩,却想不到让师傅给发现了。
“难道这就是血脉的力量吗?”出人意料的是,觉誉却没有像平日里那样大声斥责自己的徒弟,而是叹了口气:“觉庆,你是真的想要当武士吗?”
“这个——”觉庆偷偷的抬起头看了看师傅的脸,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小心的答道:“师傅,徒儿也知道身为将军家的人,如果不能继承大位,就只有出家一条路可走,这也是为了天下的安泰。这几样东西不过是徒儿私底下把玩的,便觉得内心舒服点,师傅若是觉得不对,徒儿以后便不再碰这些就是了!”
“罢了!”觉誉叹了口气:“也许到头来你才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