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邻村的那个乡村医生吧?陈老师,得上医院去治,这明显就是有炎症,输几天液消消炎就好了。”
麦小吉知道那个乡村医生,长得肥头大耳的,开的药倒也不贵,一副几块钱,一般喝三副。村里人没有得病去医院看的习惯,总觉得医院贵,都喜欢去他那里,三副药过后,病也好得差不多。
麦小吉小时候没钱看病,感冒拉肚子都是熬,有一次烧得太高,上吐下泻,很严重的样子,还是江传宗带着他去那里看病。迷糊糊中,麦小吉看到乡村医生正摇着蒲扇抠着脚丫子乘凉,后来就用那只手抓药,麦小吉死活不干,怕被毒死,闹着要回家。
不得已,江传宗又带着他去镇里打了小针退烧。后来他逐渐懂得,感冒是个周期,吃药是为了缓解症状,通常都会自愈,也更加不相信那名没有资质的乡村医生。
一说去医院,陈涌均的爱人转过头抹泪,陈涌均也叹口气说道:“这不,孩子上高中住校,花销跟上大学也差不多了,家里又翻盖了房子,喝中药花了一万多了。”
陈涌均没说下去,医院看病贵,这是很多人先入为主的概念,还是想熬着。
“陈老师,听说你家里有明代《西游记》的话本?”麦小吉问道。
陈涌均脸部一抽,又开始咳嗽起来,点头摇手,不知道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他爱人站起身,一边捶背一边说道:“老陈,要不就让小吉他们看看。”
“忘,忘了放哪里了。”陈涌均眼神躲闪,有些心虚的样子。
看到这幅景象,麦小吉和孔群心里都猜了个差不多,藏品可能是假的,起码陈涌均不太自信,尤其是学生来买。
“不就在抽屉里嘛。”陈涌均爱人还是想卖,家里没什么积蓄了,新翻盖的房子还没住热乎就要面临卖掉的下场。
陈涌均最终点点头,咳嗽厉害,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边,孔群已经戴好了手套,椅子上是新漆,好像还没干的样子,也没坐,就站着弯腰细细观看。麦小吉凑过去看了眼,又看看孔群,他微微摇头。
“怎样,值钱吗?”陈涌均爱人满怀期待问。
“大嫂,我可能鉴定水平有限……”
孔群含糊一句,陈涌均叹了口气,此时咳嗽也停止了,“我觉得也不像是真的,家里没电脑,我哪会捣鼓这些。是学生家长来家里探望,无意发现然后发到网上去的。”
“陈老师,这个话本明显是做旧的,大概是六十年代左右的,没什么价值。”孔群直言道。
陈涌均点点头,没再说别的,他爱人却扑簌簌掉下泪来,陈涌均不满道:“我还没死呢,哭什么!”
“就知道冲我发狠,连去亲戚家借钱的胆儿都没有。”陈涌均爱人抱怨道。
“又不是什么大病,而且我还有宅子,借什么钱!”
陈涌均身上有傲骨,守着客人,他爱人也没不好吵架,擦着眼泪出去了。陈涌均这个人做事死板又较真,从不因为谁的身世可怜就格外怜悯,也不会因为谁家有背景就特殊照顾。
临近小学毕业,麦小吉家里接连出事,他都不想上学了,陈涌均课后常常把他留下,鼓励他坚持学习,知识改变命运。
这些麦小吉都记得,虽然语文成绩不争气,还有一点,村里师资力量不够雄厚,一个老师通常带多个年纪多个班。印象最深的一次,江文倩上课趴书桌下面的抽屉里睡觉,等醒来的时候,脑袋卡里面了。陈涌均非常生气,让连人带桌子抬到操场,让她在那里“睡”了一下午,直到家长来拆了桌子把她领回去。
嘿嘿,江文倩什么时候吃过亏,但在老师面前是个怂包,所以,她最讨厌的群体就是老师。
“陈老师,手机在哪儿呢?”麦小吉突然问道。
“这里。”
陈涌均一愣,不知道麦小吉要做什么,还是递过去。咦?都什么年代了,居然没开流量,麦小吉一阵操作后,转账两万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