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承抑郁寡欢地回到家中,大脑一时间难以平复下来。他依旧让人看着顾念,这个孩子他必须让顾念留下来,不管用什么方法。
错过了盼盼的出生,就让这个孩子来弥补他吧。也许再有一个孩子,顾念的心也会软下来。
他来到画室,顾念曾经的东西都留了下来,他翻开一页一页的素描画稿,回忆着往昔的一切,他有些庆幸顾念当初没有把这里东西带走,不然他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只是可惜了当初她为他画的那本画册已经烧毁了,他知道在有生之年,顾念不会再为她动笔了。
他伤她太深了。
这个伤口就算愈合了,可终于不能恢复到原本的样子。
顾念正在担忧这个孩子的突然出现时,国内一家期刊突然发表了一篇关于她造假的文章。文章指出顾念的手在四年前就受了严重的伤,而她这几年的画根本没有什么水准。所以那篇文章推断《听》肯定是代笔,而非她本人的作品。
消息一出,一时间炸开了锅。
记者找到画室,方栩栩头大,说的口干舌燥。那些记者就是不肯离开。
梁景深收到消息赶紧过来,有记者也认识他,他正色道,“各位,顾念是我的学生,我可以保证,她绝没有代笔。”
“那就请她出来证明,南北周刊上的文章字字表明她造假的事。”记者咄咄逼人地说道。
“梁教授,知人知面不知心,现在的年轻人很多都太有功利心,为了名利出卖朋友,您就能保证顾念的画真的是她亲手所画吗?”
梁景深眯着脸,表情清冷,他一贯云淡风轻,可是这会儿却透着慑人的气势,“这件事自由美协的专家会处理,轮不到无关人来指点。美协的人自然会处理好的。”
那几位记者碍于他的身份,不是静若无声,就是寻思着该怎么处理。
这时候里面有几个孩童走出来,“顾老师,人很好。”孩子的妈妈陪在一旁,坚定地说道,“顾老师是个很负责任的老师,我们相信她的水平。”
“对啊,我们是跟着他们从上一个地方搬过来的,我们相信她。”
方栩栩向前走了一步,“各位记者,你们有你们的工作,我们也有我们的工作,请不要影响我们孩子的学习。不然我只能报警了。”
几位记者沉默,面面相觑。
梁景深开口,“大家请回,关于顾念的事请关注美协官网。”
几位记者终于离去,方栩栩呼了一口气,“真是讨厌,到底是谁在无中生有啊。”
梁景深握着她的手,“也许是同行吧。”
方栩栩暗暗咒骂了一句。梁景深捏了一下她的手,“好了,知道你不高兴。”
“那现在要怎么办?”
梁景深想了想,“让她出面澄清。”
“这要怎么澄清?念念的手受过伤是事实,《听》根本就是她这几年唯一爆发的作品了。”方栩栩急切地说道。
“你先别急。省台有档节目,每期都会请嘉宾,明星作家都会有。”
“你的意思是让念念去参加那个节目?”
“嗯,这时候不是避着就能解决事情的。”
方栩栩叹了一口气,“可是念念现在怀孕了。”
梁景深一愣。
方栩栩无奈,“是宋怀承的,也不知道他是撞了什么邪。”她看着梁景深,见他似在沉思,拉着他的手臂晃了晃,“你在想什么?”
“唔,方小姐,请问我努力了那么多次,怎么——”他的眼睛瞄了瞄她的肚子。
方栩栩大窘,立马甩了他的手就往画室走去。
梁景深勾勾嘴角。
只有深爱,才会千方百计地让一个女人为他生儿育女。
就如当初,顾念心心念念地想一个他们共同的孩子。
顾念这几天根本没有心思去管那篇文章,她一心想着度肚子里的这个该怎么办?话已经说死了,她不可能再和宋怀承有什么牵扯了。
宋怀承也看到了那篇报道,期初他也让公司公关部去联系了杂志主编,对方表示美协那边会尽快处理,他们也会如实报道。
黎贺拿着文件走进来,“你看看,这是养老场所的那块地,预计15亿能拿下来。”
宋怀承翻了翻文件,“d市首个养老场所,已经有很多人看中这块肥肉了。要想拿下来不会那么容易。”
黎贺点点头,“是啊,光是周家就够难缠的,最近我们看中的地,周家非要来插一腿。”
宋怀承眸子沉了沉,“见机行事吧。”
黎贺见他脸色不是很好,“上次车祸医生让你要好好休息,你也别折腾了。顾念的事别把自家逼的太紧。现在陆叶声也不在她身边,她守着盼盼也不会有什么,你再多给她一些时间。”
宋怀承苦笑,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他现在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方栩栩把梁景深的办法告诉顾念,顾念想了想,也决定去参加节目。
虽说清者自清,可她也清楚,梁景深为她顶了多少压力。
周五下午,天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盼盼交给方栩栩,梁景深过来接的她,顾念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人看上去有些清瘦。
远处一辆黑色的轿车,男人正在打电话,“宋先生,顾小姐上了一辆黑色的福特。”
“好,你盯紧点,她到了哪你再和我联系。”宋怀承沉声说道。
到了电视台,两人下车。梁景深刚刚已经在车里把主持人要问的问题和她说了一遍,顾念也有了底。
两人下车时,宋怀承收到电话。
“宋先生,顾小姐是去电视台,没有去医院。”
宋怀承呼了一口气,他真的怕了,却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去电视台。“是她在一起的是什么人?”
“一个男人,三十多岁,高高瘦瘦的,带着框架眼镜。”
是梁景深,宋怀承第一时间反应道。
“好,我知道。你上去看看,他们做什么。”
宋怀承放下电话,沉思了一瞬,起身拿起衣服往外走去。
节目已经开始,梁景深坐在人群的角落里。顾念坐在嘉宾位置,表情淡淡的。
节目进行了十分钟,她都没有怎么开口。直到主持人开口说道,“顾念是学画画的,你前后的风格都不一样,对你有了解的人都很好奇,能不能说下一下原因呢?”
方栩栩昨晚上和她说过,大不了把当年的事说清楚。被人抛弃了,离婚了,也没有好说的。
自己的伤口何必要给无关紧要的人看呢。
博取同情?不,有时候只是自取其辱。
顾念吸了一口气,嘴角微动,“几年前我的手受过伤,所以我前后期的作品有很大的出入。”
“这么说你的伤影响了你的水平?”
顾念点点头,“是的,我有一年多的时间根本不能提笔。”
现场观众一阵哗然。
“那么你现在的手好了吗?我们都知道你近期获奖的那幅画《听》让你在国外很有名气。”
顾念的嘴角浮起一抹笑,浅浅的,动容感人,她举起手,摄像机对准了她的手腕,白白的肌肤上一道丑陋的疤痕。“受过伤手肯定不如从前了。《听》的主角是我的女儿——”提到女儿,她的表情渐渐放松下来,“在我还没有生她之前,我就有一个愿望,将来要为她画一本成长册,可惜我的手受伤了,我女儿的一岁前,我根本无法完成一幅画。在画《听》时,我遇到了很多事,也许人总是在压力下才能激发潜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