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周道突然沉声说道,“这几年辛苦你了。”
秦坊撇过脸,眼泪突然就滑了下来,“一家人说什么客气话,我去看看锅。”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例子太多了,秦坊为他为顾念做的太多。顾周道记在心头,发誓后半辈子一定好好照顾她,让她舒舒心心的过日子。
顾念在医院住了二十多天,陆叶声首肯后,终于可以出院了。
二月的气温渐渐回升,出院那天,真是立春之日。
顾念在病房收着行李,门这时候打开,她没有回头,“手续办好了?”
没有人说话,她感觉到有人一步一步走过来。皮鞋踩在地砖上发出有规律的声响,顾念慢慢转过头。
宋怀承站在她的面前,数日不见,他清瘦了许多。
顾念把最后一件衣服放在行李包里,拉上拉链。她迎视着他,“你来了啊。”
“最近身体怎么样?”他神情关切,目光落在行李包上又在隐忍着什么。
“好多了,医生说可以出院了。”
宋怀承嗯了一声。
终于还是要到了要面对的时候。顾念先前还幻想着她和他可以无声无息地就这么过去了,总之还是不可能了。
她抿抿嘴角,很多话她已经酝酿好了,只是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怀承,就这样吧,以后各自生活。你看这就是老天的安排。”说完这句,她略略松了一口气。
宋怀承一言不发,安静地看着她,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有那么几秒钟,顾念甚至担心他会爆发。顾念深吸了一口气,“你是盼盼的爸爸,我想我和你有一个共同的出发点,我们都爱她。我希望以后我和你之间能正常的相处下去,仅此而已。”
宋怀承眸子一动,直视着她的眼睛,“这就是你的决定?”
顾念定定地点点头,一时语塞。
宋怀承突然笑了笑,“你已经算好了所有的退路,唯独没有把我安排进去。看来四年后,真的只有我是看不清,你早就走出来了。好,好,这样也好,你们顾家终于一家团聚了。”他流露出痛苦得神色。
“以后你要来看盼盼提前和我联系。”顾念说完,拎着包决绝地离开了。
出院后,顾家一家人搬到城郊一处房子,顾念用宋怀承给的钱买的二手房,现在搬进来住正好。两间向阳的大房间,温暖又宽敞。
顾家人终于过上安定的生活。顾念身体完全恢复之后,她又去画室工作了。
不过整个人给人焕然一新的感觉,周围的人都感觉到了。开学后,画室的学生陆续都来上课了,这段时间,方栩栩因为要和梁景深准备婚事,画室的事基本上都交给顾念打理。
顾念欣然接受,好友结婚,她自然要全力配合。
方栩栩白天去拍婚纱照,晚上回来,累的和狗一样。“哎,念念,我今天听说,周好好要被判刑了,两年!”她举起手指,“两年啊。不过也是活该!”
“你从哪听来的?”
“有个准新娘是电视台的,听她八卦的。周好好是树敌太多,讨厌她的人多的去了。”方栩栩揉着眼下,“不过我觉得这事还是宋怀承给力,不然以周好好的家世,这事还不摆平了。他总算做了件对的事。”
顾念沉默。
这一年是特别的一年,顾家终于一家团聚了。
虽然这个年是在病房度过的,不过也不妨碍他们的喜悦。
秦坊做了很多好吃的,顾周道买了一个折叠桌过来。病房宽敞,一家人就围在桌边吃着团圆饭。
顾周道抱着孙女,“盼盼想吃什么?外公给你夹。”因为盼盼不会说话,顾周道更加的宠爱她。
秦坊含着笑,看着坐在软凳上的顾念,“你多喝一点鸡汤。”
小产的事到底没有瞒过顾周道,秦坊过来时就和她商量了这事。最后秦坊去说的,他们谈话内容,顾念不得而知。后来秦坊和顾念说,你爸只说了一句,“闺女受苦了,都是我的罪。”
宋怀承那天过来看顾念时,顾周道正好从家里送乌鸡汤过来。远远地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门口徘徊,顾周道脚步先是一顿,眯眼一看,啧,宋怀承正和医生在门□□谈。
他大步走过去,陆叶声看到他,“顾叔,您来了啊。”
顾周道随手就把保温桶递给陆叶声,“叶声你帮我拿一下。”
陆叶声一看这架势,嘴角一动,“行,我先拿给顾念喝。”
走廊上,宋怀承和顾周道看着对方。
顾周道十指紧握,抬手就往他的脸上打去,重重的一拳,“宋怀承,你实在太混蛋了!是我对不起你们家,念念有什么错?你那么对她,她是你的妻子,是爱你的人啊!”
“你还是不是男人!”顾周道一拳一拳地打上去。
宋怀承被打了十多拳,一下都没有还手。
这时候值班医生发现了情况,赶紧赶过来,“干什么呢?这里是病房!宋先生,要不要报警?”
宋怀承咳了一下,“没事,你们去忙吧。”他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丝。
顾周道也打累了,靠在墙上喘着气,到底是年纪大了,力不从心,便宜这小子了。“你看看你干的什么事?你把盼盼一生都给毁了!”他痛苦地嘶吼道。
宋怀承抿着嘴角,“爸,对不起,是我对不起顾念。”
“别和我说对不起。”顾周道摆着手,“我欠你父亲一条命,所以我心甘情愿去蹲监狱。可是顾念没有欠你。你对不起的是她,你这一辈子都还不了了。”他用着拳头狠狠地敲着宋怀承的胸膛。
宋怀承闷声咳了咳。
病房里。
陆叶声给顾念量了血压,“今天气色不错,继续保持。”
顾念扯着一抹笑容,脸上透着许久不见的轻松。
陆叶声收起本子,突然正色道,“我问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孩子保不住?”
顾念笑容僵住了,陆叶声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让她无处遁形。
一时间气氛就变得诡异起来。
陆叶声撇了撇眼,“我想了很久,把一切串起来才想通所有的事。你呢,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顾念沉默了许久,叹了一声,“我的身体我怎么不清楚,那个孩子根本就保不住,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她的眼波动了动,“叶声,那次我听到你和栩栩的谈话了。你那么专业,不过诊断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