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两马,早出晚归。”
“问题不大,等我请示之后,你将姓名写给我。”
黄师爷又聊一会,再次告辞,走到门口时,转身道:“算我多嘴,徐公子只关心这几家使者吗?”
“还有其他使者?”
“哈哈,只凭这几家使者,刺史大人可吃不饱。实话告诉你吧,算上徐公子,一共是十七家,来历各不相同,人数有多有少。详情我搞不清楚,徐公子有心的话,可以去街对面的宣文馆,那里供茶,各家使者经常在那里闲坐,互通消息,偶尔吵架。还是那句话,动嘴可以,动手嘛,别见血,动刀动枪的话,就别怪刺史大人不客气了。”
“我像是动刀动枪的人吗?”徐础心里吃了一惊,没想到使者竟会如此众多。
“不像不像。”黄师爷笑着告辞,带走两车货物,对剩下的车辆又多看两眼。
一共四十辆车,其中只有五辆车满载货宝,剩下的全是草料与石头,还没有拉车的马匹值钱,这是马维的主意,果然好用。
徐础出门,安排好随行士兵,前往黄师爷所说的宣文馆。
宣文馆本是城内的学校,兵乱一起,学生都回家避难,刺史周贯于是将此地临时改为茶馆,供应茶饭,价格昂贵,客人却是络绎不绝,各方使者纷纷来此打探消息,互通有无。
徐础刚走到大门口,就有人迎上来,拱手笑道:“础弟为何来得如此之晚?”
“不如郭兄见机迅速。”徐础也笑道,没有立刻拿出马维的信。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础弟来得正是时候,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晋阳军与降世军表面上已经结盟,徐础又是沈五公子的结拜义弟,与郭时风算是一家。
“沈工部又出城了?”徐础问道。
郭时风点头,拉着徐础进入馆内,在正堂里找一张空桌坐下,全不理会周围好奇的目光,说道:“事情就快谈妥了,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能随冀州诸军返回应城。”
他没压低声音,堂内的人都能听到,立刻有人不客气地发出嘲笑声,却没人开口反驳。
二十多人分为七八桌,各自交谈接耳,郭时风与徐础并不显得突出。
徐础偷眼观瞧,居然看到一位熟人,大将军楼温的幕僚乔之素就在不远处向他点头,没有过来打招呼,很快移开目光,与同桌人继续交谈,一脸严肃。
郭时风大声说了几句,忽然压低声音,凑过来道:“东都又派来一拨使者,明天就到。”
“这不奇怪,各方都很重视冀州的这股兵力。”
“可这拨使者很奇怪,正使乃是济北王世子,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张释虞十四岁,的确还没长大,徐础道:“想必是有重臣从旁相助。”
“嘿,最奇怪的就是这件事,据说东都副使是位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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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有两座大城,一座是北面的渔阳,作为本州治所,牧守居此以备北方贺荣部的入侵,另一座是南面的邺城,主要用来屯集粮草,四方商旅往来辐辏,规模更大,也更繁华。
如此重要的大城,自然不能任全交到牧守手中,邺城由一位刺史坐镇,级别虽然低一些,但是能与朝廷直接沟通,凭此一点,就能与牧守彼此抗衡。
降世军涌出秦州之后,驻扎渔阳的各路兵马纷纷南下,声称要护卫东都,其实是在观望成败,与各方势力均有联系。
这些军队都在北边扎营,与邺城隔河相望。
徐础来到的时候,邺城城门白日紧闭,已不允许外人随意进入,城外房屋皆空,离城太近的甚至被推为平地。
经过几次传话之后,徐础被放进城,因为他不是独自一人,身后跟着士兵近百名,车数十乘,装载大量钱物,还有降世军三王的书信——虽然先后封王二十余位,降世王、吴越王、梁王排位在前,地位更高一些。
这是徐础的要求,只凭梁王马维一人,根本不会得到重视,必须拉上另外两王。
宁抱关同意写信,提出一个条件:“就让冀州诸将观战好了,别让他们靠近孟津。”
薛六甲也同意写信,而且写得最长,信是写给皇甫父子的,对“逃亡”之举既往不咎,反而盛赞渔阳王的忠心,希望他能再接再厉,早日带兵南下,与降世军汇合。
“这封信可以给任何人看,尤其是朝廷的官儿,让天下人都知道,他皇甫开是我封的王,父子二人都已认我为主。”薛六甲愤愤地交待,恼怒于皇甫阶的不辞而别,却不后悔封王之举。
马维写了两封信,一封与宁抱关相似,以义军的名义号令地方官吏、豪杰服从天命,妥善安置使者,另一封则是私信,专门写给郭时风,内容秘而不宣,只是道:“这封信可以让郭时风回心转意,我与他相识多年,没人能比我更明白他的心事。”
这些信都没用上,徐础能够进城,全是因为身后那数十辆满载的车。
一进城,就有一名自称是黄师爷的人带领他们前往指定住处,路上仔细观察车辆,甚至掀开一角,查看车上所载何物。
住处位于南城,独立的一所宅院,虽然不大,近百人居住有些拥挤,可这样的待遇算是不错,至少表明刺史大人比较客气。
在这里,黄师爷直白地向使者提出条件:“徐公子是吧?我不管你是谁派来的,进城要交锐,按人头收,每人一千钱,你们有九十八人……”
“按一百人算吧,十万钱,稍后奉上。”
黄师爷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可以用金银布帛折价。”
“用不着,钱够。”
黄师爷笑着点头,凭路上的观察,他相信使者的话,“徐公子要见刺史大人吧?”
“正是为此而来。”
“还要十万钱,这些钱是通报之费,礼物另算,没有定数,至于刺史大人愿不愿意见客,就看礼物厚薄了。”
“没有问题。”徐础答应得痛快,“黄先生待会带走两车,不够的话,开口就是。”
黄师爷双眼一睁,再笑的时候已是谄笑,“徐公子是明白人。其实说起来,我家大人已经很慷慨了,一切明码标价,若是遇到北边那些兵,直接抢走了事,谁还跟你客气啊。”
“正因为周刺史明白事理,大家才会不约而同地前来邺城拜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