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劝王

谋断九州 冰临神下 3637 字 8个月前

徐础道:“不敢,然则三方联手,其中两方称王,功愈大则名愈显,降世王占据东都,必将名震天下,远方之人,听信传言,唯降世王是从,牧守大人率晋阳子弟立此大功,却为他人作嫁衣,若非甘心为臣,又是何意?”

沈耽又上前一步,向徐础眨下眼,表示这番话说得好,声音却更显严厉,“晋阳子弟舍生忘死,奋勇一战,绝不为他人作嫁衣!”

沈直起身,走到五子前面,第一次仔细打量徐础,“据说有人天生反骨,你或许就是这样的人吧,看别人不造反、不称王,你心里不痛快。”

“生在反朝,谁人不反?既为反事,何求忠名?”

“嘿,好一个‘何求忠名’。”沈直转身走回原处,“送客。”

沈耽亲自将徐础送到帐外,小声道:“多谢四弟,父亲心动了。”

郭时风在帐篷里等候,见到徐础,问道:“怎样?”

“郭兄带来的建议极佳,由不得沈并州不同意。”

郭时风摇头,“建议虽好,得让沈并州相信才行,我看他心中颇多疑虑,事到临头,怕是会反悔,坏了梁王的大事。”

“所以我劝沈并州称王,看样子他会接受,几天之内,就会多一位晋王。”

郭时风一愣,大笑道:“础弟聪明,我也想劝他称王来着,没找到合适的说辞,又怕引起沈并州的怀疑,所以只得不提,础弟此去不过一刻钟,三言两语劝成一王,我甘拜下风。”

徐础笑笑,他的劝说其实只是一个由头,沈直心动,未必行动,沈耽与刘有终肯定会借机继续劝说,这才是沈直称王最重要的原因。

沈聪进来,冷冷地瞧了徐础一眼,向郭时风道:“父亲留两位住一夜,选定使者之后,明天随两位一同回去。”

郭时风微微皱眉,“盛情难却,本该接受,可我与梁王约好,今日必要回去报信,不敢耽搁……徐公子乃梁王亲信之人,他留下可以吗?”

沈聪也皱眉,勉强道:“好吧,你先走,我去向父亲解释。”

郭时风向徐础拱手道:“有劳础弟,没有别的意思,我与梁王商议得久些,许多事情你不太了解,必须由我回去应答。”

“没关系,我可以留下。”

郭时风告罪,匆匆离去,沈聪晚走一步,“你怎么没留在邺城?”

“天成必亡,邺城早晚也是险恶之地,不宜久留。”

“嘿,你见机倒快。不过也是五弟会拉拢人,他最擅长这个,那就留在这里吧,沈家不会亏待你。”

徐础换了一座帐篷,床铺被褥齐全,住着更舒服些,离沈直的寝帐也更近一些,方便传唤,看样子沈直真的心动,很快就能称王。

唐为天要来许多食物,足够六七人的份量,稍加谦让,他自己吃掉了绝大部分,徐础只吃几口。

“公子不多吃点吗?”唐为天看着一桌残羹剩炙,有点不好意思。

“我饱了。”徐础笑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唐为天将剩下的一点汤水吃得干干净净,收拾碗筷送到外面去。

身边一旦没人,徐础的心事就会转到“自立”上去,看马维、宁抱关称王的经历都很简单,徐础却觉得困难重重,他总是想得太多,失去一些看上去很小的机会。

必须冒险,他想,必须冒险。

唐为天回来,“今天吃得不多,应该不会拉肚子了。外面人来人往的挺热闹,公子不去看看吗?”

“远来为客,不宜闲逛。”徐础猜测沈家大概是在着手称王事宜,他还是留在帐篷里装糊涂为好。

“讲究真多。这里的主人就是‘沈并州’吗?”

“对。”

“早知道要来见他,我那晚就应该将刺客活捉,沈并州肯定感谢我。”

唐为天饭量大,跑得快,但是毕竟年纪小,没什么力气,绝不是刺客的对手,徐础笑道:“我已将消息转告给沈家,让他们自己抓刺客吧,抓到以后,会感谢你的。”

“呵呵,那敢情好。”唐为天铺床,服侍徐础躺下,自己也倒在小床上,叹息道:“吃饱了真是舒服啊,公子,我这辈子跟定你了。”

“有饭我一定让你吃饱,可我不敢保证总有饭吃。”话一出口,徐础就后悔了,他还是不懂附众之术,做不到像马维那样随口许诺,他那些话说得虽真,却显不出真心。

唐为天不在意,“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就凭这几顿饱饭,我就认定公子了。”

徐础笑笑,干脆闭嘴。

唐为天折腾了一会,沉沉睡去,徐础想了一会江东的情形,也闭上双眼。

不知过去多久,徐础被晃醒,唐为天跪在床边,“公子你听,外面是什么声音?”

外面传来明显的嘈杂声,在一座正规的军营里,显得极为突兀,徐础翻身而起,穿上衣靴,刚走到门口,有人直接闯进来。

谭无谓一手扶剑,一手抓住徐础的胳膊,“你在这里!”

“我在这里,二哥……”

“一直在这里?”

“对,听到响声刚刚起来,外面发生什么了?”

“你带来几人?”

“就一人,在这儿呢。”

帐篷里很黑,唐为天开口道:“说我吗?”

谭无谓语气稍缓,“四弟快走,我送你出营。”

“究竟怎么回事?”

“沈并州刚刚遇刺,刺客被抓,自称是你派去的。”

“我……沈并州……”

“事情蹊跷,我相信四弟绝非主谋,乃是有人要借四弟的名头杀人,大哥、三弟也相信你,他们不能过来,让我来劝你快走。众人报仇心切,很可能冲过来把你杀了,事后真相大白也无济于事。”

“沈并州怎样?”

浓直曾在应城遭受过一次刺杀,只受轻伤,没有大碍。

谭无谓拽着徐础往外走,“只剩几口气,他一死,你就是背罪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