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当听到少女充满不舍得责骂时，他却第一次感到自己的眼睛酸涩，心中觉得上天的不公。为何，要给他一个残缺的灵魂？

又为何……要让他们相遇？

……

霞光渐渐散去，冷月缓缓升起，浮屠山上依然风景依旧，山石前，陆玠依然靠坐着，姜璃则坐在他身旁，靠在他肩上，被她拢在怀中。

“璃儿，冷吗？”陆玠将手臂收紧了些。

“冷。”姜璃配合的往他怀中钻了钻。

风起，吹起杜鹃花瓣，在两人身边飘飘荡荡，为而不散。

“陆玠，你相信有来世吗？”姜璃轻声问道。

“信。”陆玠的回答，斩钉截铁。

若无来世，他要如何再与她相遇？他要如何圆满而永生的陪伴她？

“我也信。”姜璃笑了笑。“陆玠，我等你。等你回来找我，下辈子，你还要那么美，不能变丑了。”

陆玠笑了，宠溺的道：“好。”

突然，少女拉开他的衣襟，俯首在他面前。

锁骨上传来的痛，让陆玠微微蹙眉，却没有推开。

唇瓣接触到冰冷的肌肤，更加清楚的看到那些裂纹，姜璃牙下再用了些力，只有少量的血液从伤口流出，连血液都已经冰冷了。

姜璃眼角流出泪水，在他锁骨上咬出一个深深的牙印。

她抬眸，看向自己的杰作，强挤出笑容对陆玠道：“我做了印记，无论你变成谁，都是属于我的。我也不怕找不到你，或是你不认我。陆玠，我不会把你弄丢了，无论如何，我都会找到你，所以，你走吧……别强撑着了……”

她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力气，才能说出这句话？

姜璃对他笑着，隐藏在真实的情绪。

陆玠垂眸，凝着自己锁骨上，那个流着血的牙印，他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她。

被她识破后，布满他身体的裂纹，又变得明显了些。

“我想再看你一会。”陆玠笑了笑，满不在乎的道。

玄天公主，怎么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似乎……更美了！

当姜璃离开之后，那些守卫才反应过来，小声议论。

……

浮屠山，浮屠山，这被世人冠上第一美景之地，姜璃从未来过。她没想到，陆玠此时，会在浮屠山上。

浮屠为塔，这山的外形，也形似塔，每一层皆有美景，一山之上容纳四季景象，这里，还有特殊的七色土。

浮屠山常年被云雾笼罩，宛如仙境一般。

“陆玠——！陆玠——！”

姜璃上了浮屠山，在随风翩然落下的梨花中，寻找陆玠的身影。她一层层找上去，却无暇去欣赏浮屠山的美景，终于，等她来到山顶时，在一片火红的杜鹃丛中，她看到了陆玠的身影。

他孤坐在山上，背靠山石，望着远处霞光。在他身边，只有影陪着。

霞光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薄薄金光，却无法驱散他那一身的疲惫和憔悴。他的嘴角轻扬着，仿佛那霞光的美，让他满足，又好似，在回忆着什么。

可是，看到这样的他，姜璃只觉得心脏被人揪了起来，痛得让她想要放声大哭。

她缓缓向他靠近，他好似不曾察觉。但是，姜璃知道，他知道自己来了。

影转身看向她，眼中挣扎了一下，向她走过来。

前路被挡，姜璃眸光凌厉的扫向影。影却没有畏惧，直接道：“公主，少主时间不多了。他拒绝了其他人的送行，只想安静的离开。公主，少主为你做了太多，如今你回来了，就陪他最后一程吧。”

姜璃眸中的凌厉化为了心痛和绝望，她赶来了，却只剩下最后一点时间了吗？

影走了，没有影响他们二人。

姜璃艰难的迈出腿，只觉得脚下有千斤重。

她要怎么说？她怎么舍得他就这样离开？

姜璃心痛如绞，却还是一步一步，向陆玠靠近。走近了，她将他看得更加清楚。

他坐在这浮屠山上，却把整座浮屠山的美景都比了下去。

‘这样的人，老天怎么舍得带走？’姜璃心中有些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来到他的身边，缓缓蹲下，将双手搭在他的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