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俩个人之间无声的游戏真是有意思。”刘昆仑觉得蛮有趣,罗澜长达十年不断地汇款,楚嫣然每次都退回,两人都是有执念的人,或许这也是一种交流方式吧,罗澜用汇款来表示愧疚和爱,楚阿姨用退回来表示拒绝接受和不谅解。
最后一次汇款是八年前,从那之后罗澜就没再汇款,刘昆仑不禁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性,也许,罗澜牺牲了。
“不可能。”楚桐说,“我直觉他还活着,我们就从这最后一个地址查起。”
最后一次邮局汇款的地址又回到了近江,是府前街二十八号。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钟,楚桐为了查找生父的下落连学都不上了,请了好几天的病假分秒必争,刘昆仑也只能舍命陪君子,找到府前街一带,发现这儿已经变成了高楼大厦,这些年来近江城市发展太快,很多老街巷不复存在,不过这也给刘昆仑一个提示,虽然地址不在了,但是档案记录还在。
第二天,刘昆仑再次托关系查了府前街辖区派出所的户籍档案,二十八号是一个公户,里面本来有很多挂靠的户口,但是基本上这些人都迁出了,翻阅一遍也没有罗澜的名字。
户籍警解释了原因,二十八号的户口本是集体户,就是说一些大学毕业生转业军官之类暂时没有自己房子的人员,就落在集体户里,等单位分了房子或者自己购买了商品房,户口就迁出了。
“你们看,这个户口簿里就剩下一个人了,但这个人肯定不是你们要找的。”户籍警说。
“也许用的是化名。”楚桐说。
“嫂子说的很有可能。”陪同前来的詹子羽表示赞同,建议将户口簿上迁出的人员挨个查一遍,总会有线索。
“太多了吧。”刘昆仑看着几十个名字有些眼晕,这些人并非一个单位,也不一定真的住在府前街二十八号,仅仅是挂靠一个户口而已,查起来所消耗的人力成本可不低。
“没事儿,我叫几个朋友一起查,再说了,我们警察查案子其实用的就是这种笨办法。”詹子羽大包大揽,是一定要把那辆r1搞来骑一个月了。
“我建议还是从这个唯一留下的人查起。”刘昆仑看着档案上这个形单形只的名字---尤荣。
“这人呐,我刚才不是说了么,肯定不是他。”户籍警露出鄙夷的神情,“这是个瘾君子,小偷小摸,地痞无赖,外号叫尤老鼠。”
在李凯华的记忆中,近江公安和驻军发生冲突的次数很少,但光刘昆仑听说过的就不下数起,基本上都是交警和军车的矛盾,和学警关系不大,李凯华碍于身份也不想说的太细,他语焉不详只说时间太久,自己记不清楚,隐约是发生过,具体情况还要问其他人。
“敢整队出去打架的肯定是老鸟。”李凯华说,“1984年我还是个新丁,不敢这么干,公安干校的学制和现在的警院不一样,并不通过高考录取学生,而是面向社会招聘的内部子弟、退伍军人什么的,也有一部门已经干了两年警察但业务不扎实的,也回炉学习,所以人员构成很复杂,你们去问当时的高年级学生吧,我推荐个人,花火派出所的马国庆,你们找他去,他应该记得。”
楚桐不死心,她提到另一个线索,就是警校学生违纪谈恋爱,导致对方怀孕退学的事情,这事儿警校领导肯定知道,警校的档案中也会有记载。
李凯华笑笑:“这个真的爱莫能助,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很多东西不完善,再说女生咬死口不说是谁,谁又能给处分呢,我记忆中当时没有被开除的同学。”
这条线又断了,不过好歹李凯华给指了条路,刘昆仑敏锐的感觉到,李凯华并不是随随便便说的一个人名,这个马国庆,一定会是突破口。
……
次日,花火派出所值班室,值班民警告诉刘昆仑,老马轮休,不上班,刘昆仑并没有不识趣的询问马国庆的家庭住址,警察是特殊行业,得罪的人多,家庭住址、家人孩子上班上学的地方都需要保密,不过他在一张社区联系卡上看到了马国庆的手机号码,于是打了一个电话过去,说自己是李凯华介绍的,想打听一下当年的事情。
“寻找亲生父亲啊,好,我这就回所里。”马国庆并没有李凯华那种神秘色彩,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片警,回到所里的时候穿的是便服,看起来和老百姓没啥区别,就是被生活和工作的重担压得喘不过气的中年大叔。
马国庆抱着保温杯,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温和的看着楚桐:“你说吧。”
楚桐将自己掌握的信息叙述了一遍,老马陷入沉思,点了一支烟抽了半天,才说:“是有这么个人。”
刘昆仑和楚桐竖起了耳朵,但是这时候有个同事过来拿了一堆材料让老马办,他只能先办正事儿,忙完了已经过去了一个钟头。
“不好意思啊,好不容易轮休,也没舍得带闺女出去玩,就在家大扫除了,这不,一回来事儿就堆过来。”马国庆抱歉的笑笑,继续刚才的话题,“到底过去二十年了,我刚才又捋了一下记忆,确实有这个人,有这段故事,他叫罗澜。”
“罗澜?”楚桐疑惑道,这好像是一个女生的名字。
“罗瑞卿的罗,波澜的澜,像个女孩子的名字,但本人还是很爷们的。”马国庆笑道,“他和我们这些学生不一样,他是委培的。”
“委培?”楚桐更加不懂了。
“对,他不是公安的人,身份保密,但我估计,他可能是安全口的人,当时国安部刚成立不到一年,需要培养自己的人,但是又没有自己的院校,就只能把新招来的人放在公安干校培训,反正侦查技术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