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娥点点头。
卞庄把包袱递过去给素霓：“拿好，别出声。”
这回素霓倒是挺乖的，背上包袱，跟着卞庄到一个超小的房间里，卞庄按了几下，那房间猛地下沉，吓了素霓一跳，当然，我们都明白，这是电梯。
电梯打开，卞庄直奔一辆黑色半圆形的车子，打开后面一个盖子，道：“进去。”
素霓觉得，这车咋这么小？嗯，不对，这特么好象是车后面装货的。不过他还是老实爬进去。
卞庄道：“记着，车箱一打开，你就找地方跑，如果有人拦，就象你刚才那样，打！我去巡逻，到适当的地方会打开车箱。如果车箱是被别人打开，我会说不知道你怎么钻进来的，能不能跑就靠你自己了，听懂了吗？”
素霓点头：“你放心，我不会出卖你。”这人好奇怪啊，照他自己说这要命的事，就因为他老婆一直求，他就干了？
卞庄这时才认真看看素霓。十四五吧，素霓长得挺不错的，浓眉大眼，五官端正，杂种比较漂亮……只不过这个年纪，即无男子气概也无让人怜惜的稚气，不上不下，再加那个本来对这个世界并无了解，却觉得自己知道挺多的欠抽表情。
卞庄抽抽嘴角，表示“哎哟，爷很感动，可是爷并不相信”。
做梦呢你，重刑之下必有口供，千万别拿你那个小身子骨跟精密仪器较劲，你真觉得有人暴打你一顿你挺过去就结了？精密仪器能提供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疼痛，你身上连个红点都不会留，你爱挺多久挺多久，反正仪器不会累，你也不会死。整不好同犯都招了服完刑没事了，你还在机器上抽搐呢，五百年后问你一句服不服？你说服还是不服？
卞庄一向工作认真负责，独自巡边的事也经常。
巡逻车是黑色，在夜色中开了静音，如幽灵般无声地前进。
素霓手欠无比地在车箱里摸来摸动，一会儿换个舒服姿势，一会儿凑近了看看车上的小构件。车后箱有个白色的象个扳机似的玩意，不太大，稍突出。他忍不住按了一下，“咔嗒”一声，后箱开了。
素霓愣一下，哎，这是我开的？这好象不是元帅大人开的，车也没停啊。不过，开了舒服多了，关着好闷。有个小缝正好能看看风景。
夜色中的北冥基地几个不知做啥用的半圆形铁架高高地支向天空，从侧面看，简直就象一具死尸上支着的几根肋骨，无比的诡异与苍凉。
因为基地有一个双向屏蔽的防护罩，对外反射电磁激光声波武器的攻击，对内，就封锁一切能量外泄，里面灯火通明，外面只是黑黝黝一片。所以，他们在基地外，能看到清楚的星光与剪影般的基地黑影。
不过，因为他们还没到达最外层的防护罩，在罩子里看到的星光与月光，因为不时有电磁扰动，就象素霓刚醒时看到的一样，不时有一点小扭曲。那情形就象天上的一切都是水中倒影一样，风来，水波荡漾。
素霓呆呆地看着波动的天空，这是为啥呢？这是个倒影世界？
外面罩了一层水？
就象为了回应素霓的猜想一样，防护罩上忽然亮起一蓝色的光斑。
素霓把脸凑近车箱打开的那条缝，瞪大眼睛看着，空中果然有东西！
那个蓝色的光斑慢慢放开，从小如荧火，到大似满月，然后中间出了一洞，蓝色光斑变成了蓝色光环，光环中间，一定是空的，因为素霓透过那光环看到的天空不再晃动，那是实实在在的存在。
这时，一只大鸟穿过那光环，直向基地主殿飞去。
素霓一愣，推开车箱盖。
素霓梦到父母在吵架……
我不管这是谁的孩子，反正不是我的孩子，你快把他送回去！
送到哪儿去？我生的就是我的孩子！
素霓在一边默默流泪……
然后他就醒了，摸摸脸上，并没有眼泪。
奇怪，他还以为这事他不咋介意，虽然头鱼曾经误会他是个妖怪，可毕竟对他不错，而且后来也证明他真是他头鱼的儿子。原来他心里还挺介意这事的，居然半夜三更梦见这个，不但梦了，还哭了，哭的时候心里还真不好受，而且醒了之后居然还觉得心塞。
素霓难得比较文艺范地幽幽地望向窗外月光，窗前明月光，咦，这特么月光好象不太对劲，为啥跟倒映在水里的影子一样有点抖动呢？因为强电磁防护层时有电力波动……
然后就听到一个男人恶狠狠地：“必须把他送回去！绝对不可能！”
素霓一呆，原来不是梦，真有人不停地说把他送回去，我擦，我这是在哪儿啊？
他这才开始四处打量，原来他躺在一个相当香艳的房间里，到处都是浅紫轻粉的纱帐，香风细细，一被子都是让人发软的香味。
这特么是哪儿啊？他记得他是在草地上晕倒了，这该不是被人抓到了吧？
只听一熟悉的声音：“庄，他是细川的儿子！”
素霓按下自己的头，我妈是叫川啊，细川是啥东西啊？我妈是大水，不是小水。这女人的声音好耳熟，她认识我妈？
庄又是谁？
长叹声，素霓看不到，卞庄长叹一声之后就捂住了耳朵：“我没听见我没听到，我要是听见了，不但得把他抓起来，连他妈也得抓起来，不但得抓起来，还得把他妈脑子挖出来！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素霓忍不住一探头：常娥！医院里那个好心姐姐！
庄什么的，常娥说她老公是谁来着？我师父好象说过，是天蓬元帅，坏了坏了，我正好落到敌人手里！
常娥轻声：“细川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不能抓她儿子！”
卞庄要疯了：“我不抓他！我就让你把他扔回去别管！你让我把他送出基地，那是疯了！你想要我的命吗？”
常娥道：“他不过是贪玩的孩子！扔出去一定会被抓的！你怎么忍心……”
卞庄肯定地说：“我忍心！想想被发现后我的下场，我立刻就忍心了！我不管他有没有罪，他妈有没有罪，判决不是我的事，我的职责就是抓到他！你觉得他无罪，你可以上法庭为他辩护，判他有罪的决不是我，但是抓他是我职责所在！”
半晌无声。
素霓觉得，这种情况下，他还能干嘛？只能跑啊！
哎，我的东西呢？手环还在，包袱和风火轮不在，素霓四处找他的包袱。
只听常娥哽咽着轻声说：“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