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胥余问:“你说得是,但是,也不能装不知道,这件事,不好处理。”
锋刃道:“把两位王公先扣押着吧。”沉默一会儿:“如果他们国内有动静的话,再想办法,如何?”
子干立刻就赞成了:“这个办法比较稳妥。战争能不打还是不打,既然他们人在这里,扣押是最好的办法。”
亲友团都表示同意。
闻仲道:“没有战争准备是不行的,既然动了手,就要做他们会反扑的准备。”
锋刃点头:“一定要准备的。飞廉同费仲研究一下意外情况发生,我们能拿出多少人马粮草吧。”
子胥余问:“崇侯什么反应?”
锋刃道:“他没参与,知不知情,就不知道了。”
子胥余道:“我去同他谈谈,看看他的口风,最重要的是,稳住他。”沉默一会儿,试探着问:“比如,提升一下他女儿的位置。”
锋刃沉默一会儿:“如果他忠于帝国,必然要给他好处的。”停一会儿,苦笑:“当然,他女儿会成为正妃,崇妃的儿子会成为嫡子。”忽然间,内心有一种滴血的感觉。锋刃忍也忍不住看了一眼微子,然后移开目光。鬼妃的两个儿子是嫡子啊,在他眼里也一向比别的儿子亲三分。一向特别培养的接班人,大儿子也特别稳重懂事,忽然间就从嫡子变成庶子了,从大帝变成诸侯了。锋刃只觉胃里象被灌了浓酸,烧灼般地抽痛。他大哥啥感觉?锋刃就觉得原来挺宠他的大哥忽然就笑容就假了,一脸孤寒,大家都百般克制,结果也不过是,你小心翼翼,我尴尬不安。锋刃一开始真是希望拿万里江山同他哥分享,就希望原来的亲大哥回来。然而,回不来了,微子每天给弟弟大礼参拜时,都觉得自己还不如回封国,眼不见心不烦。执掌朝政,毕竟也是弟弟做主啊,锋刃即便全听他的,他不是也得拱着手等弟弟点头吗?何况,锋刃忍不了两天,就压根不听他的了,而且,人家自己的主意还真比他强,他的执掌朝政就成了应声虫了,每天是是是的感觉象吃了屎一样,他只能忍着不吐出来,实在做不出吃得很开心的样子了。
可怜的微子正专注于国事,忽然间被锋刃的目光给扫了个痛彻心肺,你特么看我干啥?你妈蛋的!关我屁事?还特么当然,当你妈的然啊!
微子强咽下这口气,一言不发。
微静了一会儿,锋刃终于轻声:“只是,只是……也许……”
大家都等着呢,锋刃艰难地:“鬼妃并无过失。”
亲友团愣一下,啊?鬼妃没过失?然而,她不是因为道德学问母仪天下的啊,她能当正妃,因为她爹是三公之首啊!
现在她爹是反贼了!
锋刃半晌:“孩子……”是我亲生的啊!
锋刃忽然觉得扣押这事得再想想,这原来理所当然的事,一涉及爱妻娇儿就不太好下手了。
闻仲顿时就惊了:“大帝,不能放虎归山啊!必须立刻扣押。”
两位皇叔同时响应:“人必须得扣押!不能放回国!”
锋刃起身:“我知道了,我再想想……”
转身就走,身后闻仲怒吼:“回来!”
余威仍存,锋刃站住了。
两位皇叔虽然也认为应该让锋刃滚回来,可还是觉得,这话两个叔叔说比较合适,你旁支的出五服的堂叔耍这个威风,应该吗?虽然你是帝师,然而,大帝已登基,不是你家学童了啊。
闻仲被两位皇叔看一眼,也汗颜了,尴尬地:“我的意思是,请大帝回来,尽快把这事儿定下来。”
微子忍不住笑一下,锋刃这小子怪不怪,亲兄弟亲叔叔说点啥,他驴一样拉长脸蹶蹄子,臣下如此放肆,他倒听话,难道你长这么大了还怕挨打不成?
闻仲把声调尽量放软和:“大帝,别的事,再议。鬼侯与鄂侯得先扣下,一旦他们回国,两大方国联手,必成帝国心腹之患,不可为一妇人,而害国事。既然,大帝把证据都拿到了,他们必然会发现事情败露,大帝一定要当即立断,此事容不得迟疑啊!”
锋刃苦笑:“扣,扣!我是说,别的事,我再想想。”
闻仲立刻给飞廉个眼色:“大帝下令,先把人扣了!”
飞廉当即答应一声:“是!”看一眼锋刃,锋刃点头,去吧,去吧!
是的,人不能放跑了,放回去,人家就组织战争了。
锋刃再看一眼微子,想说点什么,又顿住,半晌:“二叔也先去同崇侯谈谈吧。关于,崇妃,姑且说是你的主意吧,这事,我再想想。”
两位叔叔都同意,这事就得这么办,没毛病。侄子迟疑一下也是应该的,那毕竟是他原配和亲儿子,毫不犹豫当机立断的不是人。而且大帝侄子这犹豫的时间恰到好处,一点没误事。
大帝侄子这几年多少也给他们培养了点崇拜感,这熊孩子毛病特多,但是主意也多,还都挺正确的。所以,两位就勉强把闻仲这位堂出好几里的堂亲压在他们头上的事忍了。
闻仲已经跟飞廉跑了,恶来自然也得一起去。
两位皇叔也结伴走了。
费仲被锋刃一个眼色屏退了。
子启子衍正要走,锋刃轻声:“我该怎么办?”
两位哥哥犹豫一下,都没开口。
锋刃苦笑:“你们……我很抱歉,我一直希望能做出补偿,但是,我,身不由已。”真的,身不由已,无论如何,我只能按我觉得对的方式做,你们意见与我不同,我不因为我想补偿你们,就照你们的想法做。我真的很抱歉。
子衍立刻道:“你不欠我什么,我觉得你没做错什么。不过,你是大帝,我应该给你应有的尊重,不能再象小时候……希望你也能理解。”
锋刃轻出一口气:“谢谢你告诉我。”
子启轻咳一声:“子衍说得对,你不必耿耿于怀,就算有时我觉得不太公平,这也不是你的意愿,倒是,你一直,心里觉得,我们会介意,让我不太敢说什么。当然,有时候,我是会……”良久,轻声:“心里不好受,但是,我知道不是你的错。”
锋刃轻轻点点头:“我理解你心里难过,我不想我儿子也一辈子觉得憋屈,我该怎么办?”
沉默了。
半晌,子启道:“其实,你心里清楚吧,郊与武庚,你总要辜负一个的,都是你儿子,按法礼,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总比,因为你偏爱哪个,容易接受。”
子启忽然微微苦涩地笑了:“看你这样,我多少能谅解父亲当年的选择了,也许,他也是这样觉得的,都是亲儿子,按法礼还算是公平。”
锋刃忽然间失控,抱住子启,低声:“大哥。”
子启心头微微一震,好象又回到年少时,淘气的小弟闯了祸,求他庇护。那时,他总是心软,替他求情,替他受过,帮他说谎,挡着父亲让锋刃快跑。
时光怎么了?
把感情扭曲得连他自己都不认识了。
那些年少时的记忆,让子启辛酸:“我知道不是你的错,你原谅我有时想不开,脸色会不太好看吧,我努力克制,你宽容点,当没看见就好。”
锋刃忽然哽咽了:“我没怪你,我只是希望能让你开心,你不开心,我也不好受。”
忽然间,三个人都落泪了。
没想到,大家都这么憋屈,也都希望好兄弟能好受点。
有没有恨?肯定也有。
只是,牵挂与感情,也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