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佳氏猛地睁开双眼,目光一阵闪烁地看向苏嬷嬷,“当真。”
自打阿尔哈图去了战场后,马佳氏便陷入了矛盾当中,她一面担心这个嫡长孙会出事,一面又盼着他能立下大功,毕竟这索绰络一族当初也是在战场上建功立业,甚至走向辉煌的。现在好不容易有小辈愿意走这条路,她明明应该支持的却又略显迟疑。
“这是老奴刚刚拿回来的。”苏嬷嬷说着便将放在袖子里的信给拿了出来,双手呈到马佳氏面前。
马佳氏接过苏嬷嬷手中的信后,不由地坐起身来,等打开信,一目十行地将上面的内容一一纳入眼底,不由得高声叫好,“不愧是咱索绰络家的孩子!”
一旁的曲嬷嬷看着高声叫好的马佳氏,虽然有心探究写信的人,可眼下马佳氏正在兴头上,她也只能伸长了脖子,先观望着。
“老夫人,这事要不要告诉大老爷和二老爷他们?”苏嬷嬷会有此一问,也是间接地提醒马佳氏府中近来的一些情况。
自打大格格摔断腿后,大夫人可没少借着管家给二房使绊子,这半个月来,二夫人为此都哭闹了好几次,老夫人碍着大老爷,对此事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但现在大少爷既然在战场上屡立功劳,那等战事结束后,这二房怕是就要起来了。
“不,先别说,这事先容我想想。”马佳氏的目光盯着手中的信,吩咐一句后,不由地伸手揉了揉眉心,明显是有些为难。
大房和二房如今的关系是越发地不好了,虽然两个儿子还敬着她这个额娘,但是这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天天斗得跟乌鸡眼似的,她虽然没有明着偏向大房,那睁一只闭一只眼的态度其实就已经摆明她的态度了。
苏嬷嬷瞧着老夫人这为难的样子,也不好多说,毕竟这都是主子之间的事情,她一个奴婢干涉太多的话就容易得罪人了。
不过依她对老夫人的了解,这一次她怕是会偏向二房,毕竟这整个府里,不管是大老爷,还是二老爷和三老爷,那都是借着先辈们的恩荫入得朝,不说才华过人,却也守成有余。可索绰络家现在要得并非守成之人,而是懂得开拓的人。现在大少爷一下子就冒头了,且还做出了成绩,这样的功绩摆在老夫人面前,就由不得她不对二房偏心了。
“老夫人,既然如此,要不要老奴去吩咐几句,暂且将这信件的事情给压下来。”
“不用了,这会子怕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马佳氏眼色一厉,心思斗转间明显是不打算再继续放任舒穆禄氏了。
苏嬷嬷什么都说,表情平静,心里却是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
次日请安时,舒穆禄氏果然侧面试探了几句,问得便是昨天那封信的事,苏嬷嬷当时便目光隐晦地看了曲嬷嬷一眼,而马佳氏倒是十分理解舒穆禄氏的作风,三言两语地便借此事挑起舒穆禄氏的刺来,一旁的西林觉罗氏直觉得这样的机会难得,直接就闹起来了,简直可以说是马佳氏的神助功。
舒穆禄氏被这样指责,当然不甘心了,“额莫克,咱们府里的用度都是依着规矩来的,即便这期间有些地方儿媳做得不到位,却也努力了。”
“怎么就努力了?大嫂,你说这话,你良心都不会痛吗?”西林觉罗氏惊叫一声,立马开始翻旧帐,“咱们不说从前,就说前天,前天阿纳呼占说想吃鱼,厨房硬说没有,好吧,没有就没有,可为什么云绮那边一说要就有了。照你这意思,这索绰络府所有的一切得先满足你们大房,接下来才是额莫克,最后二房、三房才能捡剩下的么?”
“对了,我给大哥写得信可有发出去?”
绿袖闻言连忙低声道:“格格的信还没有发出去,白里少爷明天才走。”
“那我再写一封信,你让白里大哥给一并带给大哥。”云汐说着起身往书房走去。
府里众人只道阿尔哈图被当今圣上看重,调往前线,却不知道阿尔哈图私下里一直都有跟云汐联系,只是两人联系的方式一直都很隐秘,且次数不算多,否则云汐也瞒不到现在。
进了书房,云汐站在桌前细细研墨,随后提笔给阿尔哈图写信,信中她不仅没有隐瞒自己的目的,还将之后的打算也一一阐述。
她不愿意欺骗阿尔哈图,虽然她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性子,不让自己冷漠、猜忌,甚至是狠毒的一面展现在他面前,但是该算计的,该对付的,她都得提前给阿尔哈图做个铺垫,毕竟她一直以来她都没有想过再为索绰络府争得丝毫荣光,甚至是放过那些曾害过她的人。
上林苑里,舒穆禄氏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拿着勺子给云绮喂药,这一举一动满是小心,可惜云绮此时却什么都顾不得,因为她整个人疼得厉害。
“额娘,我真的好痛,好痛!”云绮靠在引枕上,清秀的面容因为疼痛的关系而显得有些扭曲。
舒穆禄氏用力握紧手上的药碗,力道之大,几乎要将这药碗给捏碎了。好半晌她才压住内心的怒气,柔声安抚云绮道:“绮儿,乖,把这药喝了,你等一下就不疼了。”
“怎么可能不疼?额娘,这次我不仅被云汐那个贱丫头害得断了腿,还因此而出了大丑,你让我日后还怎么出现在人前啊!”云绮满脸的阴云,眼里怨毒更甚。
舒穆禄氏见云绮一脸狰狞的模样,‘砰’的一声将手中药碗砸在了地上。
“额娘……”满心怨恨的云绮原本还等着舒穆禄氏帮她讨回公道,却不想舒穆禄氏竟突然当着她的面发难,一时间倒是弄得她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闹够了没有!从庄子上回来到现在,你自己说说,你做得那些事,有那件是上得了台面的。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但凡你要动手,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都得知己知彼,可你是怎么做的,庄庄件件都马糊了事,就连这一点小事你都做不好,你说你还有什么用!”舒穆禄氏脸色凝重,一开口便直指重心,可以说是毫不留情。
若是以往,云绮肯定会闹,但是对上舒穆禄氏满是冰霜的眼眸,她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自打出生到现在,舒穆禄氏有多宠云绮,长眼睛的人都看到了,真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以说没有什么是不顺着她的。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此时却毫不留情地数落她的错处,这想不震住云绮都不行。
云绮小心翼翼地开口道:“额娘,你怎么这么凶啊!”
“凶!”舒穆禄氏豁然抬头,目光似剑地瞪着她道:“我不凶,你能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吗?”
“我……”云绮欲言又止,明显到现在她都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做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