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那边是一群二品三品的大员,沈冷再怎样也不过正五品,在一道道府内,五品官实在是多的数不过来,被安排在稍显偏僻的地方也说不出什么。
沈冷落座,王根栋坐在他身边,古乐和陈冉一边一个站在两侧,王根栋侧身压低声音提醒沈冷今日千万不要意气用事,毕竟水师提督庄雍大人在,若是闹出来什么不愉快双方面子都不好看。
沈冷笑着点头,哪里是他想闹什么不愉快,是石破当不死心。
就在这时候乐声响起,一群身穿几乎是透明纱裙的妙龄少女进入斗兽场之中随着乐声翩然起舞,正是午后太阳很足,阳光洒在那些舞者身上看着有些反光,多了几分仙意。
随着她们妙曼身姿的魅惑释放出来,一辆一辆大车也从四个入口进入斗兽场,大车上都是铁笼,里面装着各种凶兽,一时之间场面变得怪异起来,斗兽场中间位置几十个少女还在那旋转跳跃不停歇,四周已是一片野兽低鸣,有虎豹拍击铁笼,那些少女却面不改色。
一曲舞罢,这些轻纱少女缓缓退去,场间便只剩下野兽咆哮声。
叶开泰看了庄雍一眼见庄雍脸色不悦,他笑着说了几句什么,庄雍眉角这才稍稍舒缓开。
石破当想听清楚那两人说了些什么,奈何叶开泰声音很低,他什么都没有听到,庄雍那不欢喜的脸色他却看的清楚,忍不住心里冷笑。
水师南下庄雍都没有去主动拜会他父亲南疆大将军石元雄,这便是后生无礼,石破当自然要替他父亲给庄雍一个下马威。
“诸位若是有兴趣可靠近围栏观看,接下来要放出来的便是南疆丛林里的野狼,这些畜生虽然看起来个头不算大但凶猛的很,七八头野狼就敢围攻一头大象,说起来这世上贪婪野蛮之物不过如此了。”
石破当站起来说了几句随即一拍手,有人吹响牛角,有几辆大车上的铁笼子随即被打开,一群灰黑色的野狼从笼子里蹿了出去,在斗兽场里来回奔跑朝着上面的人群发出嘶吼。
“把俘虏放进去!”
石破当一声令下。
他笑着看向庄雍:“提督大人,这些俘虏是我前两日追击一伙南越叛军所抓,这些如今还敢抵抗大宁天威的叛军最是冥顽不灵,喂了野狼才是他们应得的下场,只有如此震慑,那些还心存反念的家伙才会怕。”
另外几辆大车的铁笼也被打开,衣衫不整的南越叛军被驱赶下车,他们手里只有削尖了的木棒,一下车人群就自发的聚集在一起,显然都怕到了极致。
狼群开始围拢过来,压低身子往前走嘴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那便是随时都要发起攻击的信号。
沈冷他们也靠近围栏,就在这时候不知道谁突然冲过来在沈冷背后狠狠推了一下,沈冷一个不稳从高台上翻了下去,顿时一片惊呼!
庄雍猛的站了起来,眼睛瞬间血红。
北疆。
孟长安没有回安城而是直接去了卢兰,他自长安城雁塔书院结业后便是在卢兰从军,也是在卢兰城的时候带着斥候七次进入黑武人的国内,绘制了一份极详细的地图。
所以对于孟长安来说,卢兰城是他开始的地方,意义特殊。
卢兰城四品威扬将军郭雷鸣是大将军铁流黎麾下爱将,虽然不及武新宇和海沙那般看重可也深得铁流黎的欣赏,这个人说不上多有魄力,但做事足够稳定,他在北疆多年靠的就是一个稳字。
听说孟长安来了,郭雷鸣亲自迎接出营。
哪知道孟长安见了他之后第一句话是:“请将军召集亲兵队。”
郭雷鸣不明所以,却还是将自己的亲兵队集合起来,他问孟长安何事,孟长安只是摇头不语,四品将军的亲兵队人数不少,孟长安让他们一字排开方便自己看清楚每个人的脸,也方便每一个人都看到他。
孟长安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来,翘起腿,刀戳在身边冻土里,就那么看着,一遍一遍的看那些人。
一炷香之后终于有人绷不住掉头就跑,孟长安一声叹息。
他其实倒是希望没有人会这样,谢无华是骗他的。
郭雷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有人跑了立刻让手下把那人擒住,那亲兵跟了他也已经有几年,还是他当年从老家带出来的,郭雷鸣的父亲和那这亲兵的父亲关系极好称兄道弟,两家只隔了一道院墙,不是这个老头到对面喝酒,就是对面老头来这边蹭饭。
“你做了什么?”
郭雷鸣问。
孟长安起身,拎着自己的刀往外走,自始至终没有再说过一句话,牵了自己的战马翻身上去,回头看了那亲兵一眼,然后策马而行。
那亲兵向后退了几步,咬着牙抽出横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是我出卖了孟将军,我收了东疆来人的银子,将军你别骂我了,这不是骂两句就能救我的罪,我跟你多年你已是将军而我还是个兵,我知道自己比不得你也从无怨言,将军待我足够好不然也不会明知我没什么本事还把我留在身边我只是想着既然我不能顶盔掼甲,那我多攒些银子,是我没守住良心底线将军你莫动手,我自己来,别脏了你。”
他一刀横拉过去,切开了自己的咽喉。
郭雷鸣站在那,呆若木鸡。
他忽然想起来,兄弟不久之前和自己聊起过,说将军怕是今后没时间回去赡养两家老人,他这辈子能从军已经心满意足,将军梦终究是一场空,所以他打算过一阵子就请他准许自己回去,家里好歹有个汉子顶起来,老人都已经足够老谁知道哪天就会不行了,没个人披麻戴孝总是显得凄凉,还说让他安心带兵狠狠打黑武人,他回去之后便是两家人的儿子两家人的顶梁柱,披麻戴孝也是两家事。
郭雷鸣嘴里嘀咕了一句你该死,然后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