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赵建国学着周茂林的样子,试了一下,果然发现非常简单地就砍断了一根很粗的荆条。
张大雷有些不满:“就周茂林喜欢多管闲事。你教他们做什么?让他们多呷点苦头,就晓得自己过来问了。”
其实仙基桥很多人都是张大雷这种想法。不是仙基桥人冷血,而是这些城里来的知识青年来到这里之后,喜欢摆架子,对仙基桥人有种骨子里的看不起。
仙基桥人不傻,从这些知识青年的各种行为里,能够看得出他们的高傲。
仙基桥人白天出门,很少有人会在自家门上上把锁。因为没有人把左邻右舍当贼防。这个年代,仙基桥这样的山村几乎达到了路不拾遗的程度。人与人之间是非常信任的。打个比方说,张方清从河里钓上来一条鱼,将鱼挂在路边的,只要在鱼上放一个草结,别人就知道这是有主的东西,就算看到了,也根本不会偷偷捡走,因为那就是偷了。这个年头,脸面比肚子更重要。大多数人宁肯饿死,也不会去偷别人家的东西。当然,极个别的手脚不干净的人也是存在的,如同过街老鼠一样被人唾弃。
知识青年的轻慢、提防,一点一点触动仙基桥人脆弱的神经。慢慢地让两个团体泾渭分明起来。
仙基桥已经慢慢地出现了一种声音,对大队拿公家的粮食给这些知青口粮,非常不满。仙基桥人自己尚且吃不饱,现在却还要去供应一批不相干的人,谁都不愿意。
常兴站在一旁看了一会,便觉得有些无聊了。
“你们看吧,我上山去了。”常兴说道。
“别急着走啊。天黑了,才有好看的呢。”张大雷连忙将常兴拉住。
“走开走开。我来。”赵建国将戴复东拉开,自己在灶膛前坐了下来,将灶膛里的柴火扯了不少出来,“猪脑子啊,灶膛里塞这么满,这些柴火都是不完全燃烧,能够点得起来才怪。让你们多跟仙基桥的人学学,你们一个个拉着架子。人家一个小屁孩都随随便便把火点起来。我们一个个成年人,连个火都点不起来。你们不要脸,我还要脸呢?我跟你们说,这几天我们独立生活了,不能靠仙基桥大队的人。”
赵建国总算是将火烧起来了,但还是没有仙基桥人烧得那么旺,不过已经足够煮饭做菜了,赵建国也不强求。
随着时间的推移,住在仙基桥的各种不便慢慢地暴露了出来,知识青年们开始怀念起城里的生活。
“要是在东海,这个时候已经在吃早餐了。一手抓着葱油饼,一边喝着咸豆浆,那滋味,真是叫人回味啊。”早上,在地里干活的时候,戴复东拄着锄头说道。
“还是在东海好啊。我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痛痛快快地洗一个澡。”听到屋外,几个男知识青年洗得哗啦响的时候,潘小玲喃喃说道,她们几个女知识青年自然不可能跑到外面去痛痛快快地洗澡。这里又没有专门的澡堂子。只能提一桶水在房间里,小心翼翼地擦身体,即便再小心,还是会有大量的水溅落在地面让,让房间里黄土地面变得泥泞不堪。
吴婉怡带了很多书籍过来,本来还打算参加高考,重新考回城里去,只是消息很快传来,高考已经被取消了。考大学的希望一下子扑灭。
“婉怡,你还在看书,高考不是取消了么?”潘小玲问道。
“高考虽然是取消了,大学还在啊。将来大学不可能不招生吧。”吴婉怡说道。
“这里的日子真难熬啊,这么下去,我在这里会憋疯了不可。现在最怕的两件时,一件是上厕所,一件就是洗澡。劳动虽然苦点,我也能够承受得了。真不晓得,仙基桥人是怎么生活到现在的。”潘小玲说道。
“她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早就习惯了。我听说仙基桥的女人也到河里去洗澡的,傍晚的时候,她们沿着河往上走,那边有一片水浅的地方。周围都有一点树林。仙基桥的女人就在那个地方洗澡。”另一个女知青赵琼梅说出了她最近听说的一件事情。
赵琼梅的话,立即让潘小玲眼前一亮:“要不我们也跟着仙基桥大队的女人去河里洗澡吧?总比在这屋子里小心翼翼地洗澡要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