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悲的是,我现在连求死,都做不到!
我便如一滩烂泥似的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任由眼泪和着绝望,逆流成河……
醒来时,已再度置身于那间客房,窗外,是日上三竿的骄阳。
昨日我最终晕了过去,看来是小哑女将我抬了回来,并替我擦拭并换了衣裳。
我挣扎着起身,刚走两步便觉腿脚发软眼前一黑,再度跌在了地上。
“啊!”刚刚进门的小哑女赶紧将我搀了起来,在椅子上安顿好,端了碗热汤细细吹凉,递到我嘴边。
我凝望着她脸上深深浅浅的疤痕,“还疼吗?”
她愣了愣,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坚定地摇头,又用询问的眼神望着我。
我亦冲她轻笑:“别担心,姐姐也不疼了。”
身处这样的人间地狱,仍能有个小哑女相依为命,至少,给了我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我曾承诺带她出去,所以,我不能死。
在小哑女的注视下,我努力地将她带给我的食物大口塞进嘴里。凭借饭食带来的几分力气,开始思考活着走出去的办法。
秦朗在找我,说明太子也在打探我的下落。但从我在这里被囚禁了十几日却毫无动静来看,显然找到这里并不容易。
若能送个信儿出去,哪怕是只字片语的暗示,以胖子的智商和秦朗的本事,我获救的概率也能大得多。
“平日里,谁能出入这个院子?”我问小哑女。
她努力思索了一下,却无奈地摇摇头。
连院里的丫鬟都不知道,这院落的保密工作做得极好。
无法出入,又怎么能把信儿送出去呢?这简直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我嚼着口中无味的饼子,怀念着前世的手机、互联网和微信,一时分神,被冷硬的饼子噎了一口。
小哑女见我咳个不止,赶紧倒杯冷茶给我灌下去,又在我背后拍了许久,我才悠悠顺过气来。
“若我没死在那禽兽手里,却被一口饼子噎死,到了阴曹地府都没脸去见阎王。”我跟小哑女打趣道,低头望了望还捏在手里的“罪魁祸首”。
“八戒歪靠在一块大石上,抚着肚皮连连叫苦:‘这大山深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接连几顿没个正经斋饭吃,俺老猪这肚子,都要饿出鸟儿来了!’说罢,又兀自闭了眼哼唧:‘若能有个蟹壳黄烧饼来吃,啧啧,一口下去,既酥又脆满口香,给个神仙都不当啊!’唐僧、悟净虽不言语,却被他说得不知暗自咽下多少口水……”
“等等,”正侧歪着身子听故事的三皇子,忽然出声打断了我,“你这故事里,三番两次地出现蟹壳黄烧饼,那玩意儿,真有这么好吃?”
“蟹壳黄是金陵特产,殿下难道没吃过?”
“自然是吃过的,却并未觉得特别好吃。”三皇子无所谓地一摆手,“我看你不过是夸大其词罢了。”
我故作不经意道:“也许是殿下并未吃到正宗的蟹壳黄吧。”
秦朗在找我……
不知为何,只是面瘫脸的这一句,便让我在这阴冷的地狱中,感到从心底油然而生的暖意。
他终究,对我有几分放不下吧……
那么我呢,我对他,又是怎样一种情感?
蓦地,方才被小哑女打断的思绪,再度涌上心头。
如果潘公子,真是穿越而来的云栖……
想至此,我竟没有了方才的激动和狂喜。
心底另一个声音提醒自己:如果潘公子真是云栖,又为何会不记得自己的前世?
乱了乱了……我烦躁地用手敲着自己的脑袋。
许久,我才平抑下纷乱的情绪,尽可能客观理性地告诉自己:关于潘公子究竟是不是云栖,还是要当面向他求证一番,才好下结论。
前提是,我能从这个鬼地方出去。
之后的三日,我便独自一人待在地牢里。期间除了小哑女又偷偷给我送了一次饭之外,姑娘我便再无人问津。
当我疑心三皇子打算让我在这里自生自灭时,却意外地被家丁带了出去。
在昏暗的环境中待了太久,室外的阳光刺得我双眼生疼。为防止自己视力受损,我索性紧闭了双眼,任由两名家丁推搡着跌跌撞撞地前行。
再度睁开眼,望见眼前熟悉的书房,以及歪三斜四没正形地靠在塌上的三皇子,我下意识地瞳孔一缩。
“知道你为何还活着?”三皇子的声音,依旧阴冷中带着嘲讽。
你若敢杀我早杀了,我在心底冷嘲,不杀我显然是对胖子颇有些忌惮,“民女对殿下,还有些用处。”
“没错。”三皇子懒懒地从塌上起身,“孤这两日一直在想,西游记的故事没听完,实在是遗憾。”
说着,他走近我面前,想要伸手捏我的下颌,却被我厌恶地甩开。
三皇子不怒反笑,“这样泼辣的性子,我大哥是如何看上你的?”顺势用手背在我脸颊上拂过,令我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可惜,孤向来喜欢柔顺听话的女子,你说,如何才能让你这匹烈马,变得顺从呢?”
你才烈马!你才禽兽!我在心底暗骂。
却见三皇子从衣袖中摸出一只小小锦盒,在我面前打开,里面是一颗黑色的药丸。
“你猜,这是何物?”
你调经用的乌鸡白凤丸?我选择沉默不语。
下一秒,三皇子一个眼色使去,身后的两名家丁忽然上前一步,将我牢牢按在了地上。而三皇子则带着满脸狰狞笑容,将药丸探向我嘴边……
我心中一凛,继而咬牙大叫道:“殿下若逼我服毒,不如我嚼舌自尽来得干脆!”
既拿准了他不敢杀我,我便有恃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