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没?有鱼咬钩了!来来来,网兜!”张遂光忙离了石凳,兴奋大叫道,“这鱼劲力不小,都快把我拉下去了!”李学辞正弯腰去拿鱼兜,听了他这话,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鱼拉了上来,乃是一只三四斤的大鲶鱼,被张遂光甩在地上,用力扑腾摆尾。
“竟是这么个丑东西!”张遂光脸色颓然,失望道,“唉,原以为能钓上一只鳇鱼呢,却是只丑蛤蟆鱼!”言毕,把钓杆扔到一旁,一脸的意兴索然,回到石凳上,抓起酒葫芦,问道:“夏牧仁身边的护卫都摸清了?”
“我们的人盯着那里近月,甚么也查得明明白白了。除了三百神哨营外,尚有八个贴身护卫和竺州的平不凡、平不庸兄弟。另外,苦禅寺的悬月和五个法字辈的大和尚也在此间。”李学辞有些担忧说着。他原以为张遂光脸上多少会有些讶异之色,没想到他竟轻笑说着,“若不是要应皇帝老儿的召令,我真想去会一会那老和尚!”显然,他早已知晓这几个和尚去了屏州。
“原来帮主已经知晓了此事!”李学辞低头想着:“听这意思,帮主竟对天下第一的悬月和尚毫无半点畏惧,莫不成已自度有了胜机?这才几年,帮主的武功竟也练到了如此境界?”
张遂光左右扭动着脖颈,轻声道:“一会儿下去,你便去找菩提心。就跟他说,九殿的人,到了屏山后先隐起来,由赟王府和盐帮的人出手。有赟王府和盐帮这八百人,夏牧仁活不成的。一旦苦禅寺的那几个老东西出手了,便让九殿的人去对付。那几个和尚武功都强得很,只有九殿,才能够收拾他们!”九殿的人和一般的江湖高手不同,他们所有的武功皆为杀人。因着这种狠辣,便是面对一些武功比他们强得多的人,他们亦常常能活下来。他们活下来,敌人便活不成了。
“是!”李学辞收摄神思,恭敬回道。他知晓九殿也有人去屏州,然,那些人却是由菩提心带着的,他所知不多。此时才知,原是去对付苦禅寺的和尚的。
“今竟又喝醉了,困得很呢!”张遂光打了个哈欠道。从石凳起身,晃了晃手臂,冷声道:“颐王府的人杀光后,你们和九殿的人,再把赟王府的人给杀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螳螂算得上是出色的猎手,却也难免为雀鸟所食。黄雀虽能捕螳螂,然,自身也常常丧生于鸮隼之口。所谓,谋事者在局,则谋有所不能及;谋事者在外,则其力有所不逮。
“褚爷爷,留步!”看着六人退下,夏承炫想起一事,忽然开口唤道。
褚忠本已行到厅外,听了他声音,快步折了回来在他身前站定,笑道:“世子,还有甚么要老奴去办?”
夏承炫执请手势道:“承炫心中有一惑,盼褚爷爷能解答一二。”
“呵呵,你不说,我也知晓你因何而惑。”褚忠在客首位坐下,轻笑道,“你与远尘公子情同手足,今夜所议之事如此紧要,于情于理,他都应当在此间的。然,他却不曾来,只怕不单是我,他们几个也已看出了一些端倪。”
“我也不知此事当不当瞒着远尘。他是我至亲兄弟,我原本甚么也该告于他知的。只是,他这人太过于心善,便是他知晓舅舅为颐王所害,都唉,倘使他知我为了皇位而弑杀亲伯,不知待要如何看我!”夏承炫一脸苦闷道。梅远尘既是他的义弟,又是他唯一的朋友,不久后还将成为他的妹夫,夏承炫实在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是个狠辣无情之人。这半日,他脑海中就一直想着:“远尘,我若告诉你这些事,你能理会我么?”
褚忠劝道:“世子,远尘公子是府上独子,自幼长在地方官宦家,可说事事顺遂。既不知平头百姓忍饥挨饿,苦苦求生;也不见都城皇亲尔虞我诈。唉,这性子嘛,自然便是温润多于果决。此事,他知了也就知了,不知也无需刻意对他讲起。不过是徒增其恼罢了。”
盐帮富甲天下,在都城自然亦有产业,张遂光此来便落脚在一处叫“凌成斋”的宅院中。